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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打斷了他的話:“那個時候鄭培還沒有死,他殺的人越多留下的線索已經(jīng)越多,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了,只能當(dāng)中劫走了鄭培,帶著他從天臺墜下?!?/br>韓柳怔愣著看著陸仁。她的臉上有著兩道明顯的血痕,那是血淚干涸后留下的痕跡。韓柳死前一直在哭,死后涌出眼眶里的眼淚都變成了鮮血。冰冷的水泥地上唯一溫暖的是從她身體里流出來的血,那是韓柳生命里最后一次感到暖意。臺階上那個青年的眼中帶著憐憫,像是在同情她,在可憐她。就好像他說得都是真話一樣,那個她唯一在乎的弟弟確實已經(jīng)死了。“我不相信,”韓柳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他一定還活得好好的?!?/br>陸仁說:“他死前給我留下一封信,信中他希望你能夠放棄那把鑰匙,你能夠解脫?!?/br>陸仁對上韓柳幾乎沒有勝算,曾歌是他唯一的籌碼。他心中忐忑不安,實在是不知道曾歌在韓柳心中占據(jù)了多少分量,此刻看似正常實已瘋狂的韓柳能否因為曾歌恢復(fù)理智。“那份信呢?”韓柳抬高了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尖銳,“那份信呢?!”“它在……”陸仁剛撫上自己的衣袋,便意識到那封信他并沒有帶在身上,那時他心中悲痛,不敢再看那封信一眼,匆匆折好放回信封中后便留在值班室里。他這短暫的沉默卻讓韓柳認(rèn)為他之前的話都在說謊,尖聲道:“你在說謊,你果然在說謊!”陸仁眼里一片暗紅的血色。韓柳突然間從黑暗中撲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發(fā)出任何聲音,就被韓柳死死掐住了脖子。韓柳力氣大得像是手指都要摳入他的皮rou,陸仁抓著她的手腕想要把那雙手拽下,可鬼魂的手如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陸仁想要說話,可只能發(fā)出一些仿佛垂死掙扎的氣音。肺里的氧氣漸漸消失,呼吸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陸仁的眼前開始發(fā)黑,暗色的色塊擠滿了視野。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手從韓柳手腕上脫落,掙扎幾近于無。又冰涼的液體滴在了臉上,陸仁許久之后,才恍惚地意識到是韓柳在哭。她一邊在哭,一邊又想要殺了他。一具軀體里仿佛擠占了兩個靈魂,過去那個韓柳的力量是那般微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鑰匙的驅(qū)使下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一道微弱的光突然刺穿了黑暗。陸仁手指動了動,像是想要抬起手抓住那道光。他勉力睜大眼想要看清那道光,但緊接著就無力合上,陷入仿佛永無盡頭的黑暗之中。……陸仁是在白逐膝蓋上醒來的。好一會兒后他才意識到腦袋底下枕著的是什么,有點硬,不像軟乎乎的枕頭,感覺略有些微妙。人體的溫度讓他在沒睜開眼的情況下意識到枕著的是一個大活人。那人是白逐這件事陸仁不用睜眼也知道,也只有白逐會做出這樣的事。陸仁發(fā)現(xiàn)自己仍處于黑暗之中。樓梯間的感應(yīng)燈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亮,陸仁想了想好像是因為控制著樓梯走廊電路的總閘門沒拉下來。白逐手上有一塊薄薄的會放光的磚頭,亮度不亮,面前能照清白逐的臉,白逐只拿著它不動作,沒一會兒這光線就暗下來了。白逐正在走神,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不知思緒飄到了何方,他一時間沒意識到陸仁已經(jīng)醒了。直到陸仁打算坐起來。陸仁才稍稍動了動身子,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滑下了一點,他低頭看去,勉強認(rèn)出自己身上的這塊稍淺一點的陰影是白逐往日穿著的大衣。“你醒了?”白逐說話的聲音欣喜里帶著后怕,小心翼翼地把陸仁扶起來。“我……咳咳!”陸仁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啞得不成樣子。“你先別急著說話?!卑字鹣胍獡嵘详懭什弊由系膫?,但是指尖快要觸及時又猛地縮了回去,只低聲道,“你喉嚨傷到了,最近不要說太多話?!?/br>陸仁都沒用手碰自己的脖子,只稍微扭頭就感覺到火辣辣的疼。他不太能想到脖子上的傷此時是怎樣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以韓柳那想要把自己掐死的手勁,恐怕脖子已經(jīng)紫了。想到韓柳,陸仁緩了好一會兒,勉強出聲:“……韓柳呢?”白逐抿了抿唇,看上去很不想聽見這個名字,最后沒好氣地說:“死了?!?/br>陸仁:“……?”韓柳一直死著。白逐很不爽地說得詳細了一些:“鬼魂消失了,這里好像是有投胎這個概念的,那就算投胎去了吧。”陸仁有點懵。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陸仁抓著白逐的肩膀在黑暗中細細地看,好像沒有受傷的地方。韓柳會那么好說話嗎?陸仁當(dāng)即站起來想要去找個有燈的地方。白逐伸出手拉住了他,又把陸仁拽回臺階上坐下,解釋道:“我在樓上聽到了些動靜……對不起,趕來得太晚了?!?/br>陸仁搖了搖頭。韓柳發(fā)難令人猝不及防,又瞬間讓自己失去了抵抗能力,算算他看到那道光的時間白逐過來其實挺快的了。“我聽到了你們的一些對話。”白逐說,“曾歌的信在我身上?!?/br>陸仁微微睜大了眼睛。白逐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似乎對自己私下里帶走曾歌的信十分不好意思:“你上次看完信就失魂落魄的,扔在值班室看都沒再看一眼……放在那兒我怕丟了,又怕什么時候你又想要那份信,就收在了身上。”白逐說著從滑落到地上的大衣口袋里把那只熟悉的信封拿出來:“我一直放在口袋里,韓柳消失時沒把信拿走,我就又放了回去?!?/br>那封信被白逐遞到了陸仁手中,陸仁想起曾歌,心情有些復(fù)雜。突然間,陸仁想起了無比重要的一件事。他急急開口道:“鑰匙……”他聲音一旦抬高便撕扯著受傷的聲帶,鉆心般疼,白逐忙捂住了陸仁的嘴,又按了按他的手讓他稍安勿躁。“鑰匙在那里?!卑字鹫f著指向一個地方。陸仁看見白逐拿起那塊磚頭按了不知哪里,磚頭便又亮起來,光往身前照去,只見一把造型古樸精美的鑰匙就靜靜躺在距離他們兩級臺階的地方。白逐說:“韓柳把鑰匙從自己的心臟處挖出來,然后就扔在那了。”陸仁有些茫然地輕聲道:“……這該怎么處理?”“先撿起來吧?!卑字疬@么說,卻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去撿,而是輕輕推了推陸仁。陸仁沒多想就前去撿起了鑰匙,轉(zhuǎn)身遞給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