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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入扣。帶著心頭血的藤蔓攝了他的心魄,破了他的喉嚨與口吻,占領(lǐng)了他腦袋里每一個細胞。待他低頭看去,自己早已病入膏肓,每個毛孔都叫囂著開出花來了。拼命想要清出去的東西,結(jié)果滑至了更深層。他感覺呼吸困難。和他輾轉(zhuǎn)流連了這么多天,做了那么多,就為了騙取他的信任?有沒有、你有沒有一點……“完全信任我的狀態(tài),你還是沒有說出來?!崩钗⒛樕媳砬榛薨挡幻?,“任務失敗,只能把你送回來了?!?/br>王玨聽得精神恍惚。能有什么?事已至此你還居然還在期待嗎?他閉緊了嘴巴,生怕自己把舌頭吐出來。也是。這個邏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第一名的李微真的那么容易中招嗎?他這么容易就從總部大樓里找衍辰要了解藥,是不是太順利了?看來你還是還是沒學會什么是“想”。王玨身形晃了晃,幾乎靠不住墻。良久,才艱難道:“……我要見衍辰?!?/br>“你……”李微把他攬到肩頭,靜靜說,“見不了他了?!?/br>來了,又來了。全世界又一次背叛了他。“我要見衍辰,”王玨紅著眼眶,“我就要見他?!?/br>“他和我一樣,背叛我,一定會有理由。他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他和你不一樣?!?/br>李微聽到這里,臉色一白。“你見不了他了?!?/br>“因為他——”--“李微這小子,走也有一段時間了?!奔t別的屏幕傳來“茲拉”的電流聲,“他人是走了,N細胞進度怎么樣了?”“我們?nèi)バ∥嶒炇业臅r候發(fā)現(xiàn)所有細胞都死了,好像有人破壞了變量?!?/br>“行?!被姻L的語氣之中聽不出情緒,“把原料和數(shù)據(jù)發(fā)給我,我自己來。這孩子演技太好,容易演到我頭上來——席眠怎么樣了?”“在病房里養(yǎng)傷,我看看……屏幕怎么黑了?”灰鯨立刻敏銳捕捉到了什么,“衍辰在哪呢?”“他們之前好像在一起。是這小子搞的鬼?”“他最近不對勁。””灰鯨催促道,“去看看,快點?!?/br>--“哥,敘舊結(jié)束了,我想跟你談談我們的事情?!?/br>黑暗里閃爍出一縷凜冽的寒光。衍辰把刀架了在他脖子上,“你喜歡我嗎?”席眠不露形色,波瀾不驚地淡淡道,“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备械讲弊由系臎鰵猓謬@道,“你想要什么樣的答案?我可以說給你聽。”“我不想聽,我想讓你自己知道?!毖艹酱丝桃矝]什么表情,“我?guī)湍阒酪幌?,怎么樣??/br>“你想干什么?”“我想讓你疼?!彼プ∠咭恢皇郑颜菩母苍谠谧约菏稚?,“但我不確定,所以想試試。”“你知道嗎,李微不會死。因為我有解藥,已經(jīng)給他了?!?/br>“灰鯨讓的嗎?”席眠下意識地猜測道。“不是。”“你要造反?”他皺眉道。“對,我是有此意?!毖艹酵蝗恍α耍耙盐姨幚淼魡?,哥?”“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條。你知道的。”“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我跟你回來就是個偶然,這本來就是你的任務,是吧?”席眠頓了頓,誠然回到,“是?!?/br>“那你還應該知道,”他陡然增高了語調(diào),“我之所以成為孤兒都拜你們所賜吧?”席眠繼續(xù)重復:“是?!?/br>“好,很好?!毖艹脚瓨O反笑,“要不是王玨告訴我,你這么多年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給他賣命。對了,你自己也是一樣,你的身世恐怕也是他們干的好事吧?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br>席眠沒說話。“我看灰鯨把你腦子都掏空了。這里沒有我,也挺正常的?!毖艹奖瘡闹衼?,眼底涌上寒涼與決絕,“但我還是想試試?!?/br>沒有任何預兆地,他抓著他的手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席眠呼吸一滯。來不及分辨和手與手間接傳來的刀子前進的阻滯感,耳邊就傳來血rou綻開的泥濘粘膩的聲音。“你瘋了?”席眠顧不得腹部的傷,猛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只此刻為何他力氣突然這么大,被他鉗制的手竟怎么抽也抽不出。“你們才瘋了!”衍辰如同困獸一般低聲嘶吼道,“我清醒得很……我清醒的很!”他拽著他的手把沒入心臟的刀刃向里剜去,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血沫摩擦聲。“你疼嗎?”他顫抖地問了一句。“我問你,你疼嗎?”他凝視著黑暗里模糊的輪廓,又大聲問了一遍。席眠眉頭緊鎖,似乎很難理解這個問題。很難理解這個行為,很難理解這個人。他說得對,自己和他,總有一個人瘋了。也許都是。他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沉默讓衍辰漸漸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方才的聲勢全無,整個人頓時癱下來。最終他只能無力地喃喃道:“你喜歡我嗎?”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席眠的手背上,像是冰粒一般凍得生疼。“沒關(guān)系?!毖艹綉K笑,“我再多給你一些時間?!?/br>他雙手中間強行帶著席眠的手,把刀拔了出來,然后猛然又刺了一刀,凜冽而決絕。赤紅的心頭血在夜的濃墨里肆意飛濺,帶著剎那間最炙熱的溫度與最鮮活的生命律動,翩翩起舞,曇花一現(xiàn)。“你不用有負罪感,哥。我本就不是那種在陽光下求生欲望很強烈的人。謝謝你的無意溫柔,讓我多茍活了幾年?!?/br>目成心許。“我現(xiàn)在還給你。”衍辰疼得意識昏沉,輕飄飄地倒了下去,“我解脫了……”藕絲難殺。“我把心剖給你了,你……自己看吧……”信仰皆妄念,逢著便殺,始得解脫。席眠抱著懷里的人,攥著他的手沾滿了guntang而粘稠的血漿,靜靜地盯著黑暗里正流逝的生命。“我……看不……清你……你也……別想……看清我……”靜寂??諝忪o的耳朵直發(fā)痛。怎么不說話了?他摸黑去探他的嘴角,只摸到了一個小疤。那是他第一次自殺時留下來的。席眠便一手捧著他的臉,用拇指反復摩挲著它。他摩挲著,時間仿佛也停滯在指尖。他化成了一座比夜更深的雕像。截至此刻,席眠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直到那個小疤也涼下來的時候,他像是被刺中了一般,猛然把手抽離,睜大了雙眼想要看清眼前人,青筋暴起。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胸膛起伏,早已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