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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眼睛好,不用疊帶眼鏡了,讓他千萬保護視力。他放下剪子,進入這座房子唯一的房間。迎面來的是一墻的貼著泛黃發(fā)脆的金燦燦的獎狀,每個獎狀上緣都用卡通貼紙貼著——是他五歲之前的獎狀。他在那面墻下面找出一本書,是老師送給他的影印版*。他把它放在桌面上,坐下來盯著看了一會,猛然發(fā)現(xiàn),靠他從小就背的“眼離桌面一尺遠”已經(jīng)看不清書上的內(nèi)容了。至少有600度吧……估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并發(fā)癥的病理性近視。他嘆了口氣。明天去配一副眼鏡吧。他軟綿綿地在桌子上趴了下來,側(cè)臉枕上那本書,靜靜地嗅著紙墨的辛香。他在想,他和李微也許很早就交手過了。“尸體經(jīng)你手,你能看出多少?”李微曾經(jīng)居高臨下地問他。有一具尸體,他和老師就差一點點證據(jù),求證了無數(shù)類似的藥物特征,但最后還是超過了時限和家屬的耐心,被送去火化了。是出自你之手嗎?李微?老師在專業(yè)上著書無數(shù),其中也包括官方的醫(yī)科教材——李微的那一本。那具尸體被火化之前,老師偷偷留存了樣本,后來發(fā)布了一篇轟動學界的學術(shù)論文。之后他卻辭職了。沒等給他一個交代,王玨就進入了昏迷。老師的名字再一次出現(xiàn)時,是在那本教材里,他認出的主編之一。名字前被打了勾。王玨閉上眼睛。的扉頁上是老師的寄語:“為生者權(quán),為死者言?!獜埫鳌!?/br>王玨在桌子在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怎么這么嗜睡?他晃晃悠悠地爬起來,眼皮卻還是發(fā)沉。他的眼鏡店選擇挑中在了市中心的商場,因為那里人多。視力、辨色力、外眼、眼壓、眼底、裂隙燈等一頓檢查,左右眼由0度都直接飆升到了600多度。這回真是被豬油蒙了雙眼了。他帶著又沉又丑的試用架到處亂晃,從未感覺世界如此清晰。他懷疑之前都沒有看清李微的真實面貌……算了,想他做什么?不想知道他樣子有什么細節(jié),最好再也不見。剛把他從腦海里踢出去,他就看到無處不在的小鏡子的反光中,掠過一道修長的黑影。他心下一緊,隨即又覺得自己多疑。……看見黑色就緊張,都成神經(jīng)反射了。他深呼一口氣,索性半躺在了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等待鏡片的制作。他選了一個半框的黑色鏡架,款式很無趣但要價很自信。他沒為物價感慨太多,因為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錢。他猛然想起,好像還偷了李微的錢,還不少……就當精神損失費了,他也不差這點。他本想安靜地、四仰八叉地在軟沙發(fā)上躺到地老天荒,但架不住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服務員老是給他倒水,他決定去個廁所。他本不該進去的。王玨剛一進廁所門,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他立刻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隔間都是半掩著的,這里并沒有人。沒有人,但是……王玨的直覺作祟,用腳尖一個一個踹開隔間的門。踹到最后一間時,門緩緩展開,這個隔間是紅色的。一個成年男性躺坐在角落隔間,喉嚨大開,噴射狀血跡撒滿了隔間。清晰的視野帶來了更具張力的視覺效果,那傷口黑洞洞的,仿佛要咆哮著讓尸首分離。王玨都不用去確認脈搏。他作為一個前法醫(yī)專業(yè)的閱尸無數(shù)的學生,胸口劇烈起伏,腿一下子軟了——尸體是他剛剛躺在沙發(fā)上的姿勢。他知道這是誰干的。并且那人正拿著手術(shù)刀,抵上了他的脖頸,從背后貼了上來。“好看嗎?”旁邊的鏡子里,王玨看見李微左手拿刀抵著他頸側(cè)的動脈,身體帶著淡淡的溫度挨著他的后背,把下巴擱在他右肩上。他聽見耳旁傳來溫熱又近在咫尺的低語:“這是我第一次,大張旗鼓地殺人?!?/br>“是你教給我的?!?/br>他聲音溫柔得像要淌出水來,帶著點笑意,低沉而危險的特質(zhì)隨著清晰的五感被無限放大——他看他,聽他,碰他,卻要被他吞沒,連骨頭渣都不吐。“我想大張旗鼓地走,最好是那種法醫(yī)一眼就看出怎么死的尸體。……你掐死我吧?!?/br>“這位小法醫(yī),看出死因了嗎?”tbc*宋慈世界法醫(yī)學鼻祖☆、第13章【14】今晚喝狗rou湯吧?!钗?/br>王玨是在等他,但沒想到會等來這樣一個大禮。這一幕視覺沖擊著實有點大。面前擺著一個兇殺案,而兇手在他身后半環(huán)抱著他,刀抵著脖子和他敘舊。“這是,這是公共場合?!蓖醌k閉了閉眼,吞了口唾沫,努力裝出和李微從前波瀾不驚的樣子,“現(xiàn)在痕檢發(fā)達得很,你這樣……”從前的李微雖然駭人,卻是一張白紙,而自己似乎陰差陽錯地幫他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這不是惡趣味,這是第一次他出逃時,那只被掰彎的勺子的放大版本。“還在分析場地,這么淡定嗎?”李微看他故作鎮(zhèn)定,擱下巴的肩膀卻在微微顫抖,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件趣事。于是他直起身來,用高出他半頭的優(yōu)勢把右手搭上他肩膀,然后指尖隔著衣料摩挲著一路向下,去探他的胸膛。從手指,到掌心,一點點覆上去,最后罩住他整顆心臟。他淡淡地拋出一個結(jié)論:“呣,這不是跳得很快嘛?!?/br>獵物礙于頸側(cè)的刀尖,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繃直了身體,乖乖順從獵手所有沒禮貌的動作。受制于人,就連隱匿的驚慌也被捕捉,卻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道:“……那是……因為你這次連腳步聲也沒有?!?/br>李微聞言,輕輕笑了,保持著這個半摟半抱的姿勢,又靜靜歪頭,俯在他耳旁低語:“你應該多了解一下我的業(yè)務能力?!?/br>掌心下的心跳劇烈而guntang。耳邊溫熱的氣息裹挾著磁性的低音嗓,打著圈圈,撲灑而來。他一個沒控制住心跳,又變快了。“嚇著了?又快了。”李微把這變速抓了個現(xiàn)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語出驚人,輕輕道:“和你做噩夢時候一樣快?!?/br>獵物猛一抬頭。又一塊領(lǐng)地淪陷了。“你……”王玨立刻反應道,“那個手環(huán)?你半夜也……”“我的電子耳蝸24小時聯(lián)網(wǎng)。”李微耐心地和已經(jīng)到手的獵物解釋著抓捕他的過程,“你把它摘了,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我下意識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李微輕輕覆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