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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螞蚱二選一的境地。吃老鼠可能會感染而死,可吃螞蚱一定會被餓死——王玨和他做了一樣的選擇。這人和他一樣,是個演技高超的瘋子。還在職業(yè)殺手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跑了。真他媽有意思。快到終點(diǎn)時(shí),接近昏迷的王玨在后備箱亦夢亦醒、神志不清地嘀咕:“別走……我在聽……”王玨已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來,也不知道開車的李微聽沒聽見。總之,李微嘴角泛出一個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第5章【6】我,終于,喝到水了。噸噸噸?!醌k晃。鼻腔里是木質(zhì)的香氣。晃。皮膚感受到陰冷潮濕的空氣。“咚”得一聲,一陣短暫的失重感襲來,他感覺自己停了下來。王玨睜開眼,面前一片漆黑。狹小的空間里,稍有動作就四處碰壁。他竟然躺在一口……棺材里。棺外有著形形色色的人群,有人狂笑,有人痛哭,有人開槍,有人慘叫,有人急剎車,有人咚咚咚地磕頭。只有他一動不動。他想仔細(xì)觀察四周,眼前只有一片黑;他想伸出手,發(fā)現(xiàn)手被禁錮在頭頂;他想大聲喊,發(fā)現(xiàn)嘴里空蕩蕩的,沒有舌頭。他慌了,伸出腳用力一蹬——把自己蹬醒了。王玨回到現(xiàn)實(shí),眼皮似乎被分泌物粘住了,抬不起來。他迷迷糊糊地喘著氣,像只水分被榨干的橙子,渴得冒煙。他抿著嘴唇,在干的皸裂的傷口上反復(fù)舔舐擠出些血,以潤濕自己干枯的舌頭。當(dāng)他再一次要去咬那個小傷口時(shí),耳邊傳來一個朦朧的聲音:“張嘴?!?/br>他憑著本能下意識照做,一股細(xì)細(xì)的水流進(jìn)口腔,他貪婪地一口接著一口咽著,直到喝飽了,才慢慢睜開眼睛——李微舉著一只鵝頸瓶,正喂他喝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王玨頓時(shí)嗆了水,咳了能有大半年,那架勢像要把心肝肺順著喉嚨一股腦嘔出來。不過他挨過最激烈的咳嗽后,就一邊咳,一邊迅速打量四周,以看清自己的處境:他躺在床上,周圍不是病房,有一些簡單卻齊全的家具和直線條的簡約裝修。雙手被牢牢拷于床頭,腳腕上戳著個管子正在輸液,因?yàn)樽约旱诺哪且荒_正隱隱作痛。手與腳的待遇著實(shí)有些矛盾,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床邊看他。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都心情復(fù)雜。李微挑了挑眉梢。他無動于衷地看著水流從王玨嘴角溢出來,一直流到骨瘦如柴的頸窩。他的臉瘦得凹陷,已不成樣子,早就不符合大眾審美了,不過對于厭惡圓潤的李微來說,也算難得的順眼。不過那雙完全睜開還在眨動的眼睛在熟悉的臉上倒顯得有些生分——濃密的睫毛擁簇著一雙與倔強(qiáng)神情格格不入的桃花眼,隨著克制又連綿的咳嗽輕輕地瞇著,竟然活靈活現(xiàn)起來。像是畫龍點(diǎn)睛,多了這雙眼睛,其他的五官便黯然失色,記憶中空缺一塊的臉也完成了最后收筆。他真的活了。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開了腔:“睡了三天,終于愿意醒了?”王玨皺了皺眉頭。他第一次一邊瞧著他的臉一邊聽他說話,一時(shí)竟有些恍惚,不過很快就回到受制于人的境地。他瞟了眼被拷得太久早已麻痹的手,自嘲地沖他笑道:“至于嗎?”這是李微第一次聽他開口。剛剛嗆咳過的嗓子還有些喑啞,卻也能聽出三分磁性,四分清冽。和他預(yù)想的差不多,和王玨的長相一樣,都沒什么攻擊力。截至此刻,各種意義上相識多年的兩個人,終于正式音畫同步了。“怎么不至于?!眱擅牒?,李微回笑道,“我喜歡萬無一失?!?/br>“萬無一失,”王玨鎮(zhèn)定自若地直視那個渾身上下透露著危險(xiǎn)信號的人,擺出一張視死如歸的臉,“你該殺了我。”其實(shí)他心里也沒底。“我怎么舍得殺你呢?”李微湊近他的臉,一字一句都帶著嘲諷意味:“你簡直是醫(yī)·學(xué)·奇·跡啊?!?/br>“這是哪?”王玨沒有搭腔,問道。“我的房子。”他沒有家的概念。王玨暗暗想。“你每天給我講你殺人,我是被你嚇醒了?!彼睦镲w速盤算著,表面卻一臉無謂,仿佛被雙手牢牢拷住的是別人而不是他。不過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和在臉側(cè)被吊起的一截大臂,在李微家純黑的枕頭上映襯得更加慘白,脆弱得像黑夜里狂風(fēng)吹散的白玫瑰,沒什么說服力的樣子。“顱內(nèi)直流電都沒把你電醒,我倒是厲害。那你都聽懂了嗎?”李微饒有興趣地抱臂,“你不是學(xué)法醫(yī)的嗎,尸體經(jīng)你手你能看出多少?”尸體經(jīng)我手,我能看出多少剛剛還虛張聲勢的王玨突然愣了。看出了又怎么樣記憶碎片碎得像刀子一片片飛濺過來,沒入泥濘不堪的漩渦里。“看到了嗎?因?yàn)槟?,她死不瞑目?!?/br>“你以為你能救多少人?哈哈哈哈,你先救救你自己吧?!?/br>“你的確是個天才??刹恢滥氵@天才的腦袋,扛不扛得住腦死亡”他目光微轉(zhuǎn),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一瞬間壓下回憶。“你常用的那個讓人窒息的還會自己消失的堿,”他靜靜回答李微的問題,看起來有些呆板,“能破解的就只有消失前提前冷凍尿液,還有注射留下的針眼?!币?yàn)椴幌氡┞蹲约赫f話的拙劣,他說得很慢,卻字字有力,“不過你是醫(yī)生,整個醫(yī)院都是自己人,這些都說得過去?!?/br>“說了跟沒說一樣。”李微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失望,轉(zhuǎn)而隨意問了個基本知識,“那我要是把空氣靜脈注射呢?”“空氣栓塞達(dá)成的條件很苛刻,就個別案例來看,300ml都沒有十足把握致死。不過你要是用來引起其他并發(fā)癥我就不知道了……”沒等自己說完,他一下回過味來,“你沒和我說過這一段,你在試探我吧?”他咧了咧嘴角,“其實(shí)沒有必要,你想問什么就直說吧,我都告訴你?!?/br>王玨不想再掙扎了。死于和李微的個人恩怨是他能掙到的最好的死法。反正他一無所有,如果人也有生物鏈,那現(xiàn)在的他和李微簡直就是兩個極值。這床像個大案板,他就是拷死的刀下魚,無論撲騰幾下都無濟(jì)于事,還不如死前守住體面。不過那吊瓶實(shí)在不合邏輯,應(yīng)該是怕他沒說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就死了,他了解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或許……或許里面裝的壓根就是毒藥?算了,就這樣吧。他腦子一團(tuán)糟,自暴自棄地想。“你這么肯定?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