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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自己做主吧,今日是屬下冒犯了?!毙熳笫樟说?,大步踏出了營帳。“幫我好好照顧他們兩個(gè),他們醒來之后若要出去,不要攔著?!崩顚④妼χ赃叺娜朔愿懒艘宦?,目光卻還留連在裴淺身上。丁右無奈地吐出一口氣,便把在這里的把守的其他人叫了出去:“你們過來,我有事要交代?!?/br>“是?!笨词氐膸兹瞬灰捎兴∮乙黄鸪隽藥?。“多謝丁老?!崩钪谒砗蟮?。等著腳步聲走遠(yuǎn)后,李知茂在裴淺面前蹲了下來,手慢慢摸著那張夢中都碰不到的臉,深深嘆息了一聲。“你要不是大周的裴公子該多好?!?/br>裴淺眼睫如被驚動的蝶翼,又顫了顫。他的手一直放在裴淺臉上,久久再沒出聲。李知茂跟了他那么久,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元季年這么一想,好像能說服自己了,但他身子還是不動聲色地朝著裴淺那邊移了一點(diǎn),緊挨著裴淺,確定他沒有事后,渾身才不那么緊張了。又過了好長一會,李知茂終于放下了手,轉(zhuǎn)過了身。聽到他的腳步在朝著門口而去,元季年終于睜開了眼,久久注視著那道背影。耳邊有裴淺從喉間發(fā)出的若有若無的細(xì)微聲音,元季年才回過頭,看著他脖子上的血,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到底沒碰上去,生怕隨便一碰就弄疼了他:“還疼嗎?”第47章脆弱元季年收了手,看著他脖頸的傷,心里也多少有了點(diǎn)不忍。就像看到冰天雪地里一枝冷傲的墨梅被人生生折斷了。“疼,好疼。”裴淺抬眼,轉(zhuǎn)頭望他,面上是受過傷才會有的虛弱,頸子上的血與雪白的皮膚反襯得有些晃眼。裴淺的回答和他想象中的回答有些不一樣。他本以為裴淺會甩著手逞強(qiáng)著說“我才沒事,管好你自己。”但他沒有。元季年盯著他的臉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那我去要點(diǎn)藥膏來?!?/br>“不要。”裴淺拉著他的手,又把他拉回了原位。“什么不要?你都這樣了,還要任性……”元季年沒忍住脾氣,說話也兇了點(diǎn),但后面的話在裴淺仰頭看他時(shí)就斷了。裴淺的神情是元季年從未見過的柔弱,臉上的痛楚也不加掩飾,說話聲也細(xì)細(xì)地,就好像終于摘掉了以往裝出來的笑容面具,露了沒有偽裝過的一面。雖然說這幅樣子才是他初次見到裴淺時(shí)認(rèn)為他該有的樣子,但裴淺如今真這樣了,元季年還有些難適應(yīng),總覺得有點(diǎn)怪異。像是被他嚇到了一樣,裴淺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更小,好像受了氣又不敢發(fā)作只好默默忍氣吞聲的小可憐。他的手還揪在元季年袖子上:“我的后背好像爬了只蟲子,殿下可否幫我看一下?”“……好?!钡皖^看到裴淺微收的下頜線,元季年心里的氣一下莫名其妙地就沒處發(fā)了,話音也下意識地輕了點(diǎn)。方才他還想順帶以疑問的語氣問他“難道你還會怕蟲子”,只是瞧見了那臉上的柔弱模樣,對上那一雙瀲滟的翦水秋眸后,元季年強(qiáng)迫自己住了嘴。這個(gè)時(shí)候也就沒必要奚落他了。裴淺正對著他,主動向他靠近了些,身子也向他懷里傾了傾,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軟軟的發(fā)絲還帶著清香圍繞在他鼻尖。元季年便伸手在他背上摸著有沒有蟲子,只是摸著摸著,元季年忽然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這個(gè)姿勢似乎有點(diǎn)逾禮。就好像是他在抱著裴淺安慰他一樣。雖然說他們已經(jīng)睡過了,也沒有什么事比他睡過裴淺還要更過分的了。可元季年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他心里更多的不是對自己的自責(zé),而是對裴淺用意的懷疑。在沒摸到什么蟲子之后,元季年更確信自己的猜測。“你故意讓我抱你?”裴淺趴在他的肩頭,低笑的聲音也鉆進(jìn)了元季年的耳中:“只是讓你知道我沒事罷了?!?/br>—丁右站在河畔的一座橋前,李知茂已經(jīng)過來了。他瞧著李知茂臉上的氣消了不少,便大膽在他身后道:“徐左脾氣一直這樣,做事偏激了些,但總歸是為了大宋著想,是我沒教好他,將軍息怒。”“我知道,他在我身邊也曾一起為先太子做過事,他的脾性我還能不知道?!?/br>“我只是在想,今日不殺他們,是不是一個(gè)好決定,宋軍如今剩的這些兄弟,再經(jīng)不起一場惡戰(zhàn)了。還有周邊鄉(xiāng)鎮(zhèn)里的無辜百姓,也飽受了不少折磨,死的死傷的傷,若朝里援兵一直不到,如今糧草也所剩無幾,我們最后難道要死在這里嗎?”“其實(shí)徐左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倍∮颐窖蚝?,隔著條河,看著遠(yuǎn)處行色匆匆莽撞的徐左。李將軍撿起一塊石塊扔到了水里,看著水里一圈一圈的漣漪,水面上都似乎映著裴淺的面容:“你也覺得要以他們來威脅大周,好換得大宋一時(shí)安寧嗎?”……“奇怪,只是被打暈了而已,怎么還沒醒來?”說話的人是個(gè)帶著盔甲的小兵,他端著飯菜進(jìn)來,揭開營帳后,看到里面的兩個(gè)人還沒醒,不覺有些奇怪。“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只會又睡著了?!迸赃叺娜税阉屏诉M(jìn)去,自己也端了一碗飯菜進(jìn)去?!摆s緊把飯菜放了就趕快走,將軍叫我們還有事要做。”“好吧。”第一個(gè)小兵彎腰把手中的飯菜放到了裴淺面前。裴淺眼眸驟然睜開,眸子里一片凜冽寒光乍現(xiàn),他彎著唇角淺淺一笑。那小兵放下了碗,剛要直起身子,后腦被人重重一擊,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意識就漸漸模糊了。“你怎么……”在元季年面前的那個(gè)小兵聽到旁邊的動靜,剛要拔出手中的劍抬頭看情況,又一掌劈了下來,他翻了個(gè)白眼就暈了過去。“讓你打暈一個(gè)人還這么磨蹭。”裴淺站了起來,撥去了身上的斷繩,他說著蹲下身子,脫著小兵身上的衣物。“你要扮作他們的模樣混出去?”元季年看著裴淺扒衣服的動作那么熟練又快速,眉毛挑了挑,倒是有點(diǎn)驚訝。好不容易能回到了宋營,這就要走。不過元季年倒是很放心,想走應(yīng)該不是那么簡單的事。裴淺換上了從小兵身上扒下來的盔甲,元季年看著他白凈細(xì)膩,顯眼矚目的相貌,張了張嘴,沒說什么。裴淺又去扒著另一個(gè)人的盔甲,扔給了他,看他沒有想穿的意思,裴淺不耐煩地嘆了一聲,折回去把盔甲套到了他身上。“快走,別拖后腿?!?/br>裴淺看他遲遲不動,沒脾氣地只能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出了營帳。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