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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滿世界已是白雪皚皚。冷過眼、動過手,又一點點往彼此身邊靠近。這個門洞里、房檐下,夏天大雨的那個日子,汪凝在這里剝掉了自己的殼。他倆抱在一起,張野想給他溫暖。如今仍是這里,夏天變成了冬天,大雨變成了大雪,汪凝擁著他熾烈地吻著。時光過得太快,日短情長。沒兩分鐘,聽見一群人踩雪的聲音,知道是保鏢們找過來了,倆人暫且饒過彼此,跑出屋檐還想逃,卻已被前后包抄。保鏢頭子黑著臉,那樣子像在說,個不省心的倒是跑呀!氣著人的張野爽到了,直笑。“回吧。”保鏢也是無奈:“待會街上人該多了?!?/br>一個月了,好不容易逛次街,也沒走出多遠(yuǎn)。鑒于表現(xiàn)不好,倆人被保鏢包圍著押回大院。周闊??钢F鍬準(zhǔn)備去除雪,正遇見他們回來,“一大早跑哪兒去了?”其實就是出門打了個啵,跟家里不讓親嘴似的。“遛彎唄?!睆堃罢f。“這么厚的雪出去遛彎?”老頭子不懂年輕人的浪漫。劇團大院人多的時候顯得小,這時就住著爺仨,便顯得格外大。南北鏟出一條路,連接住宿樓和排練廳,東西也得鏟出一條路,通往門口。這是個不小的工程。張野說:“雪停了再鏟唄?”周闊海不理他,汪凝說:“你就是懶?!?/br>汪凝去倉庫取鐵鍬,張野跟了過來,“多拿幾把?!?/br>“為什么?”張野回頭瞅了眼那群保鏢,“讓他們閑著?切!”像個萬惡的剝削者、無情的資本家。工程不小,人一多便沒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半個小時,南北鏟出一條寬寬的道路。在住宿樓前張野鏟完最后一鍬,捶了捶背,長喘兩口氣。周闊海帶頭往東邊開路,說:“不是這場雪,你爸他們這會兒早該到家了?!?/br>“什么?”張野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沒過年呢就回團了?”“回什么團,把他們喊回來碰碰戲?!?/br>張野納悶:“這陣子我沒惹我爸媽吧,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汪凝鏟雪的動作停了一下,聽周闊海說:“突擊檢查你倆的戲?!?/br>“他們才不會?!睆堃罢f。這條路鏟到周闊海的小屋前,接上了前頭單位清出來的路。保鏢們跟著老頭回屋喝茶,張野出了一層薄汗還不肯閑著,在屋后堆起雪人。“師哥你去給我滾兩顆腦袋回來?!?/br>汪凝沒吱聲,張野回身見他站那里發(fā)呆,“跟你說話呢,想什么呢?”“沒什么,剛你說什么?”“去滾兩顆腦袋?!?/br>張野兩個雪人一塊堆,拍拍打打做得不大,倒很精致。他去周闊海屋里頭翻箱倒柜一頓折騰,切了兩根紅蘿卜尖,又雕了嘴巴、耳朵、衣扣,最后捏了四顆核桃要走,周闊海說他:“你怎么這么能糟蹋糧食!”“摳勁兒,改明給你買一筐蘿卜?!?/br>出來時汪凝已做好了兩個圓圓的腦袋,放上去還挺協(xié)調(diào)。張野把核桃按上去當(dāng)眼睛,蘿卜尖兒做鼻子,彎彎的嘴巴和耳朵也是紅羅卜做的。“雪人也怕冷,耳朵都凍紅啦?!睆堃肮χ亚械奶}卜片從胸口一路摁到肚子上,“紐扣也紅的?!?/br>汪凝始終站他身后看著,默默看著他開心的模樣。大功告成,張野起身拍拍手,“哈,這倆圓頭圓腦的家伙,誒師哥,你說哪個是你哪個是我?”汪凝上前,在左邊雪人的嘴角下,摳出兩顆梨渦。張野笑的時候,唇角兩邊各有一顆深深的梨渦。“呀,我那個核桃眼珠染成黑色就好了。你那個眼珠倒是合適,琉璃色?!?/br>汪凝回頭白他一眼,“你家琉璃核桃色?”張野笑彎了腰,指著汪凝一對兒眸子,“我家琉璃這個色?!彼氲搅耸裁矗峙芑刂荛熀N葑?,掂起炒鍋用拇指在鍋底摁了摁。周闊海不耐煩瞅著他,張野撂下炒鍋,“怎么,用你點鍋灰還想訛我一口鍋?”周闊海:……張野背著手走出來,站在屬于汪凝的雪人前,頗為得意地說:“師哥,我來個點睛之筆,這個雪人一瞅就知道是你?!?/br>汪凝不知他賣什么關(guān)子,張野說:“瞧好啦!”嘴里念著“變變變變變”,把指腹上的黑鍋灰慢慢涂在雪人的眼角下。汪凝笑了,那是他的淚痣。張野涂好了問:“像么?”“像。”張野退后幾步仔細(xì)瞧瞧,白紅之間一點黑:“我cao,這么丑?哈哈哈哈……師哥放心,我不嫌棄的?!?/br>他為表矢志不渝,背手彎腰探過去,在雪人嘴上親了親,紅蘿卜散發(fā)出來甜甜的清香,他又伸舌頭舔了舔。汪凝心口一熱,“你……別把我嘴給舔掉了?!?/br>“什么?”李清芬訝然一聲從屋角轉(zhuǎn)了過來,瞧見了兒子在親雪人。汪凝吃驚地看著她,張玉堂他們幾個緊隨著走了過來。張野回頭,“媽?”李清芬看清楚了,兒子親的那個雪人,眼角下有一顆淚痣。第94章出柜瞅見來了一群人,保鏢們忙出了屋子。張野跳過來,“我爸媽、姑姑……都自己人!”張玉堂給他們道了辛苦,側(cè)過頭捂著嘴咳了幾聲。“舅舅你不舒服?”汪凝剛才看他臉色就覺得不對。張玉堂說:“沒什么,這些日子累,睡個安生覺就好了?!?/br>張野挪一步故意影著那兩個雪人,李清芬移開了目光,看著他,同時余光也注意著汪凝。張玉堂、高大柱夫婦、包括汪雅梅,表情都不太對。尤其高大柱整天打哈哈,這時一句話也沒有。“我……小叔呢?”張野弱弱地問。他覺得李逸臣是自己和汪凝這邊的人。李清芬輕嘆了口氣,“你小叔又沒角色,回來干嘛?”“那……你不也沒角色?”李清芬被兒子氣得直翻白眼。周闊海挑著棉門簾,“大雪地都站著干嘛,休息半小時開排。晌午也別做飯了,我這里燉著魚湯,排完涮羊rou?!?/br>一群人往住宿樓走去,保鏢有的回了屋有的上了車,院子里只剩下張野和汪凝。他倆心思一個比一個細(xì),從大家的眼神中已瞧了出來,這事兜不住了。也從沒想一直兜下去。張野寫了那段藏頭戲詞之后,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被旁人看出來。他問過汪凝,不行改改。汪凝沒讓他改。兩人雖沒正經(jīng)聊過這個話題,但彼此對待這事的態(tài)度是相互明白的。因為汪凝問過,純純你怕嗎?張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