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拿被子把他捂嚴實。

紀淮放過我的衣領(lǐng)，捏住我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問：“不做嗎？”

我：“......”

我倒也沒禽獸到這種地步：“你生病了?！?/br>
他繼續(xù)蠱惑我：“我里面很熱，插起來會很舒服的。你不試試嗎？”

這不是我認識的紀淮。

有一瞬間我真的被攝了心神，又立刻回了魂，果斷起身去給他燒熱水。

端著水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紀淮趴在床上安安靜靜地哭，也不出聲，就只掉眼淚。

我懵了，心里揪疼，跪床邊邊給他擦眼淚邊問：“怎么了？”

他看著我，愣愣地說：“我還以為你走了......”

我繼續(xù)摸他的臉。

他被摸得不舒服，哼唧了一兩聲。

“紀淮?！?/br>
“......”

“我?guī)愕轿议L大的地方去看看，好不好？”

“......”

“紀淮～”

臥槽臥槽。

我撒起嬌來好惡心。

嘔。

“......好?！?/br>
沒想到他立刻答應(yīng)了。

原來他吃這一套？

第16章全知視角

方敘白的家鄉(xiāng)，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最高的建筑物是幾棟十幾層的居民樓，然后就是老舊的醫(yī)院。與其說是一個鎮(zhèn)，不如說更像一個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

那是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紀淮從沒有接觸過的世界。

白凈又有書卷氣的紀淮跟這個小鎮(zhèn)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馬路邊是一些門市，人們在一樓做生意，在二樓吃住。

正值中午，房子門口的小板凳上坐著一些居民，捧著飯碗扒飯。

紀淮蹙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方敘白。

不再需要穿西裝凹人設(shè)，方敘白的穿衣風(fēng)格就像瘋長的野草，很隨性懶散。

今天穿得像古馳的模特。

要不是人長得好看，就毀了。

方敘白感覺到紀淮的不適應(yīng)，反手牽住了他。

紀淮一愣，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周圍的人是什么反應(yīng)。

幾個大媽圍在一起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下撇的嘴角，偷翻的白眼，搖來晃去的頭和點在空中的手無一不顯示著她們的厭惡和反感。

發(fā)現(xiàn)紀淮想掙脫，方敘白牽得更緊，依舊走在前面沒回頭，聲音卻傳進紀淮的耳朵：“別管她們。她們每次看到我都這樣?！?/br>
紀淮停了掙扎：“為什么？”

方敘白的喉結(jié)動了動：“我上高二那年跟一個男生在巷子里接吻，被一個大嬸看到了，然后整個鎮(zhèn)子的人都知道了。就是那回，我爸送我進了精神病院，我逃出來了，之后再沒讓他抓到我?！?/br>
方敘白牽著紀淮，停在了一個小麻將館門前：“這家麻將館的老板是個陽痿，老板娘就愛跟男人上床，我爸跟鎮(zhèn)上一些不老實的男人年輕那會兒經(jīng)常來這兒。我爸發(fā)現(xiàn)我是個同性戀之后，想把我逮到這里來，說讓我嘗嘗女人的滋味，就能變得正常了。后來我咬掉了那女人的一只耳朵，進局子里蹲了一段時間?！?/br>
說完牽著紀淮繼續(xù)走，路過一個幼兒園。

方敘白目不斜視，沒停下來，卻說：“我小時候讀的這所幼兒園，門衛(wèi)大叔是個戀童癖。強jian了一個小女孩，不想坐牢，拿錢私了了。那個小女孩兒最后得臟病死了。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前面拐了個彎，出現(xiàn)一個平房。

“這是我媽的情夫住的地方。從我記事起，走在街上就有人半開玩笑地對我說我不是我爸親生的，是我媽和jian夫生的。第一次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我還哭著跑回家問我媽。我媽煩得不行，扇了我一巴掌，說她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的種。”

隔壁房屋壩子里的林蔭下，坐著一個垂暮的老人，眼球渾濁，看著過往的路人，嘴里念念有詞，但沒人關(guān)心他在說什么，也沒人聽得懂他在念叨什么，身邊只有一個胖胖的保姆在給他捶腿按摩。

方敘白走過去站在老人面前，與他一步之隔。

老人感覺到眼前投下一片陰影，緩慢地仰起頭來看方敘白，納悶著眼前人是誰。

“他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我學(xué)習(xí)成績差，從小就是倒數(shù)第一。教過我的老師不少，只有他一個把我當(dāng)成真正的學(xué)生來看，我高考前一天他比我還緊張，考完成績出來，也只有他把我填報志愿的事放在心上，最后沒擰過我爸，眼睜睜看著我坐上去吉州打工的火車?，F(xiàn)在他老了，兒女嫌他老年癡呆，是個拖累，不肯盡孝心，跑去了大城市，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我只好請保姆照顧他，也不敢把他接到吉州。他一離老屋遠了就要鬧。”

方敘白扭頭對保姆說：“待會兒會有人送東西過來，你注意下。”

保姆忙點頭答應(yīng)。

他告別老人，轉(zhuǎn)過身正要離開，老人沙啞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敘白啊，上大學(xué)......上大學(xué)......大學(xué)......”

方敘白和紀淮的腳步同時停頓了一下。

......

今天出了太陽，但還是不暖和。

方敘白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幫紀淮戴上：“要去我家看看嗎？”

“好。”

隔了這么多年，再回家時屋子里一股潮濕的霉味。

水泥地瓷磚墻，到處都蒙了灰塵。

方敘白引著紀淮上了二樓，推開一個房間門。

“這是我的房間?！?/br>
房間里只剩一個床板和一些雜物。

“我奶奶得了絕癥，器官慢慢腐爛，變成血塊，受不了痛，在這個房間里自殺了。然后它就變成了我的房間。我爸跟我媽都怕這個房間，說半夜聽到過里面?zhèn)鱽砟棠躺暗纳胍髀暋Ｃ看伪淮?，我躲這里，我爸就不敢進來了?！?/br>
紀淮好像看到了才幾歲的方敘白縮在床上發(fā)抖。

“紀淮，”方敘白轉(zhuǎn)身看著他，“這里就是我長大的地方?！?/br>
“我學(xué)不會溫柔，愛干凈、脾氣好通通是裝的，我一腦子黃色廢料，愛撒謊，還脾氣暴躁?！?/br>
紀淮的心臟跳得很快，吃驚地望著方敘白。

“你身邊圍繞的全是師長和朋友的善意，迎面就是光。我卻對陰暗角落里的荒唐齷齪耳濡目染。紀淮，我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聽不懂你和你朋友談?wù)摰脑掝}，就算百度也跟不上你們的節(jié)奏，就像你不理解我為什么愛抽劣質(zhì)煙、愛去小館子，就算煙抽起來很爽、館子的飯很好吃你也不會喜歡?！?/br>
紀淮突然想到自己跟朋友聊學(xué)術(shù)問題聊得高興，無意間把方敘白冷落在一旁的時候。那時他沒意識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覺出方敘白的失落感。

“你不會喜歡真實的我。前后三次，你都表現(xiàn)出了害怕我的樣子?！彼晕也桓易越伊髂摚f一把你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