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給他量肩寬腿長，詢問了一些關(guān)于他的喜好，然后裁縫也走了。

“您希望現(xiàn)在用餐嗎？”領(lǐng)班問。

“稍等，”聞星澤看見客廳里有個大禮盒，上面寫著‘to崽崽’，“那是給我的？”

“是的，家長們?yōu)槟矞?zhǔn)備了許多見面禮物，藏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等待您發(fā)現(xiàn)?！?/br>
禮盒包裝的很好拆開，里面放著許多模型零件。一旁概念圖顯示，由這些零件可以拼出一座等比例縮小后的云端皇宮。

那概念圖越看越眼熟，但他始終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電影？動畫？

聞星澤動手拼了一下，從入門到放棄只花了半分鐘：“這個我要拼一整年?！?/br>
領(lǐng)班說：“我們已經(jīng)為您準(zhǔn)備好了?！?/br>
下一秒，總統(tǒng)套房的門打開，曼禮的ceo領(lǐng)著十幾個西裝革履的高管走進來，對聞星澤點頭。

ceo將模型投影在墻上開了個短會之后，高管們便一言不發(fā)地挽起袖子開始工作，只偶爾小聲交流。

半個小時后，門再次打開，高管們魚貫而出。

原地留下拼好的皇宮模型。

聞星澤：“……”

這，聞星澤很想說大可不必如此，卻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個模型實在是大，有一米五高，細(xì)節(jié)也做的精巧。聞星澤不得不后退一步，才可以看清起這個‘宮殿’的全貌：

整體的風(fēng)格很像古希臘神殿，穹頂極高，底座是銀白色的，仿佛坐落在雪山之上。模型的大門可以推

開，里面堆滿了黃金、瑪瑙、珍珠……數(shù)不清的金銀珠寶。

宮殿旁邊，巨龍合著翅膀沉睡。

它似乎是在守衛(wèi)著宮殿，姿勢卻像在朝圣。巨龍匍匐于王座之下，沐浴著天光。

聞星澤伸手觸碰巨龍的鼻尖。

此時整個空蕩室內(nèi)只剩下他一人，他闔上雙眼，聽見侍者推著餐車骨碌碌路過的聲音、蟬鳴與車水馬龍聲、屬于盛夏城市獨特的聲音盡數(shù)遠(yuǎn)去。

耳邊仿佛響起荒蕪雪地里喧嚷急促的風(fēng)。

那大約是在開始玩沒多久時。

那個冬天，聞星澤和龍族都快絕望了。巨龍們擠在洞xue里，將他們唯一的王護在翅下。

冬天無法覓食，他們只能靠僅剩不多的食物，熬過這個有史以來最漫長的嚴(yán)冬。

直到開春的第一天。聞星澤早上起來，看見了他們?nèi)攵奥裣碌姆N子突破了亙古千年的凍土，生根發(fā)芽。

恍如神跡。

那是這顆即將死去的星球唯一一縷生機。然后從種子到農(nóng)田、部落，逐漸有外星的商人來往貿(mào)易，聞星澤陪伴這顆星球死而復(fù)生。

離開前，他問龍族，在這片土地上，最想要的建筑物是什么。

而巨龍們毫不猶豫地回答：“宮殿?！?/br>
——“在龍星，陛下的宮殿，要很高，高到天穹之上，什么云都遮不住它，高到在首都星一眼就能看見。”

于是修建宮殿。

龍族愛財如命，此時卻絲毫不吝惜財寶。金墻玉磚琉璃瓦，他們在龍族圣山坎卡山脈頂端，修建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宮殿。

建成的那天，也是聞星澤即將離開的時候。

這是為他而建的宮殿，他卻只住過一晚，舍不得進臥室，就睡在落地窗旁，把窗戶打開。

幾千只巨龍擁擠著、簇?fù)碇稍趯m殿外，他們太大了，躺滿了整個坎卡山峰。巨龍們在熟睡時仍然習(xí)慣把一邊翅膀微微抬起，那是曾經(jīng)在洞xue里保護聞星澤的姿勢。

第二天聞星澤乘星艦離開的時候，沒有龍族來送，他們不擅長離別。而當(dāng)晚，聞星澤收到了快遞，是一串形狀古怪的手鏈。

手鏈由不同顏色的小圓片串成，光澤如貝類，卻凹凸不平有花紋。

就像龍族心臟處的鱗片。

修建的宮殿真的很高，但是穿過大氣層就看不到了，更何況首都星呢？但之后的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聞星澤在首都星抬頭望向龍星時，卻好像真的能看到一樣。

巨龍翱翔于王座旁，沐浴著天光，等待主人的歸來。

穿過云層，穿過天穹。

穿過難以估量的距離與亙古長風(fēng)。

……

記憶回籠。

聞星澤輕輕呼出一口氣。

原來他們都是真的。

室內(nèi)環(huán)形投影不知何時打開，背景正是熟悉的雪山，風(fēng)呼啦啦地吹著。

幾張大臉爭先恐后地湊到鏡頭前，像是第一次學(xué)會使用手機和小孩通話的長輩，語氣興奮且激動：

“陛下！還記得我嗎，我是亞斯特，之前載著您飛過——”金龍還想轉(zhuǎn)過去展示自己背后的鱗片，卻被銀龍威爾推著臉擠開。

銀龍是個慢性子，看得出打了很久腹稿，但仍然有些結(jié)巴：

“我我我是威爾，您在那邊怎么樣，我很想您……不是，我很想您能開心，這次的飛機是我設(shè)計的，我我我……”

“威爾，你太浪費時間了！”有龍在后面叫嚷，“不是說好每龍十秒嗎？大家還排著隊呢！”

銀龍威爾之后是翡翠。

翡翠是很少見的雌龍，她怔怔地盯著鏡頭看了三秒，忽然別過臉去。聞星澤看見她抬起翅膀擦拭眼角。

“翡翠你干嘛娘們唧唧的，明明是高興的時候，”后面排隊的另一條龍吸了吸鼻子，已經(jīng)忘記了翡翠本來就是雌龍，故意大聲道，“陛下，你別在意，我們都很好。”

聞星澤：“……”他說謊，他自己明明都要哭了。

“我想說一句話?！?/br>
聞星澤說完這句之后，鏡頭那邊頓時安靜下來。

龍族都是大眼睛，聞星澤看著一雙雙圓溜溜的緊張的大眼睛，忽然又有些想笑，還好忍住了。

他看著巨龍們。

鮮活而真實。

一點都不像虛擬建模，更不像什么ai系統(tǒng)。

所以，不是只有他全身心投入了進去，經(jīng)歷過的日日夜夜也不止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

應(yīng)該沒有比這更讓人激動的事情了。

“對不起，我沒有經(jīng)常去龍星看你們。還有，謝謝你們……都是真的，”聞星澤說，“我說完了，現(xiàn)在可以開始哭了?！?/br>
三秒的安靜之后。

分貝足以被載入史冊的哭聲，響徹整個坎卡山脈。

巨龍們：“……嗚嗚嗚嗚嗚嗚嗚?。。　?/br>
@

同一時間。

距離曼禮距離不遠(yuǎn)的某高端住宅區(qū)，頂層。

遲晏挽起袖子，握著平板的手指修長，書架灑落的陰影在他眉眼處駐留。

他鼻梁高挺，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屏幕熒藍(lán)色的光反射在鏡片上，平添一絲淡漠的凜冽感。

藍(lán)牙音響里傳出巨龍們震天響的哭聲。

邊哭還邊帶打嗝，時不時噴出一鼻涕的火。

遲晏：“……”

他放下平板，轉(zhuǎn)而拿起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