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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你——”齊徽截口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怎樣,才能回頭!我們之間是有過決裂猜疑,可是明明還有那么多值得回憶的過往,我放不下!”他眼眸爍爍,聲音里帶著悲哀懇求:“如果我上一世就死了,一了百了,那也就罷了,但如今眼睜睜地看著你在面前,卻決絕至此……你讓我如何甘心?!”最起碼在上一世,哪怕是皇上暴怒斥責,聲稱要廢太子,曲長負也沒有聽過齊徽用這種語氣說話。齊徽一口氣將壓抑已久的話說出來,兩人久久無言。過了好一會,曲長負才冷冷地說:“真可惜,這里不是太液池邊,不然就可以讓你去湖邊照一照,你現(xiàn)在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他漠然,輕蔑,毫不動容。齊徽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看著曲長負。曲長負卻不在意他的眼神,說道:“你只說顧及咱們上一世的情分,那你可知你我上一世因何相識?”他用手敲了敲齊徽胸口上的龍紋:“因為你是皇帝的兒子,是太子。我的夢想不在深宮之中,也不在宦海中的勾心斗角,風云詭譎,我有我要施展的抱負,而需要一個能坐在后方宮殿之中支持的人。所以你才是那個人選。”“以前的你還算是有點出息和抱負,但如今活像是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br>曲長負咄咄逼人地看著他,目光銳利如劍:“太子殿下,上一世我便問過你,感情與江山,孰輕孰重?你沒回答。你如今這副做派,又是否當真愿意為了我放棄一切?”他的話仿佛一塊沉沉的石頭,壓下來,壓下來,一直將人壓進一汪深寒的池水之中,任憑涼意滅頂,生生澆息所有喜怒愛恨。齊徽只覺得口干舌燥,已不知不覺地被曲長負帶到了另外一種情緒里面去。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回答了。他頓了片刻,下定決心:“我……”“已經(jīng)夠了。”曲長負的手翻過來,掌心貼在齊徽胸口,微微湊近,聲音低的輕柔:“你的心跳加快了。”他抬起頭,下頦微側:“那就好,你若是真的將所有一切都放棄掉,就是個什么利用價值都沒有的人,誰又稀罕多看你一眼呢?”曲長負永遠都是這樣,驕傲的徹頭徹尾,一念生變,永世決絕。半晌沉默。終于,齊徽后退了兩步,慘笑道:“曾經(jīng)是我多疑猜忌,而如今無論我想說什么,你也都不會信我了。好、好……你的話,我明白了?!?/br>曲長負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負在身后,漠漠說道:“那么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這么可恨的錯誤,我的耐心很有限。再見罷,太子?!?/br>*在曲長負與齊徽說話的同時,靖千江正伴著皇上在御花園里緩緩而行。經(jīng)過方才的事,君臣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帝王家的愛與恨總是不那么純粹的,隆裕帝固然對他猜忌,但也不是沒有真心地疼愛,甚至相比他的大部分親生兒子,他待靖千江算是很好了。因而兩人這樣走著的時候,靖千江也會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才能讓隆裕帝這樣牽掛不忘,甚至愛屋及烏。可惜他永遠也只能在旁人的只言片語中得知,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的父親就已經(jīng)過世了。后來母親、外公也逐漸病弱衰邁,相繼不在,身邊的人只剩下曲長負,他以為會相伴一生,沒想到同樣落得凄涼結局。他用盡前世來不斷地告別,又費盡今生努力挽留想要留下的人。別人到了皇帝面前,都是用盡心思地討好湊趣,以便獲得榮寵,靖千江可好,就是自己想著心事悶頭走路,連吭都不吭一聲。倒是隆裕帝走了一會,回頭看他,問道:“方才朕那般對你,你可怨朕?”靖千江想了想,說道:“臣在軍中的時候,身邊有幾位忠心耿耿的副將,在戰(zhàn)場上是過命的交情,但當軍中出了jian細時,臣還是懷疑了他們——在這個位置上,都是沒法子的事。所以臣不怨,而且可以理解陛下的心情?!?/br>隆裕帝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孩子倒是心胸開闊,和你父親很像?!?/br>靖千江心想我這可不是心胸開闊,我只不過沒把你當成真正的親人罷了,犯得上跟你生氣么,晦氣。不過他就算再杠,還不至于傻了,這句本能的回嘴在心里一過,并未說出來。隆裕帝向來疼愛齊瞻,但也確實從來不想讓他有爭奪皇位之念,今日瞧見了這個兒子的另一面,心中著實煩惱。他同靖千江說笑這一句,想到這里,又不免一嘆,說道:“連你都是這樣。人在高位,這天下間豈不是再無可以信任之人?”靖千江順口道:“有啊?!?/br>隆裕帝看他一眼,靖千江道:“就一個人,他說什么臣都相信。人生在世,要是對什么人都好,都相信,那這好就不稀罕了,但也不能對誰都不好,總得有這么一個人?!?/br>尋常人家的父親,由兒女陪著散步說笑,本來也是平常事。但到了皇家,像靖千江在他面前這樣無拘束的態(tài)度閑話家常,對于隆裕帝來說,倒真是少有的體驗。他起了幾分興趣,問靖千江:“是你的心上人?”靖千江直率地說:“是?!?/br>隆裕帝道:“前一陣子朕說要給太子選妃,被他推了,倒是疏忽了你。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喜歡的是哪家閨秀?若是身份合適,朕可以為你賜婚?!?/br>靖千江道:“臣喜歡的不是閨秀,是……”隆裕帝道:“為何吞吞吐吐?身份不好說么?”靖千江猶豫了一下:“不。他出身名門,才貌雙全,原本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只是臣自幼在鄉(xiāng)野中長大,性子急,愛闖禍,怕哪日連累了他,引得人恨屋及烏,還是先不同陛下講了。”自己現(xiàn)在的能力,尚不足以跟皇帝抗衡,萬一哪天隆裕帝一個興起,又懷疑他造反什么的,拿曲長負的性命來要挾,難免會將曲長負置于險地。隆裕帝瞥他一眼:“你這理由倒是新鮮,怎么,怕朕為難她?”靖千江靈機一動,順勢笑道:“喜歡一個人,自然會容易患得患失,處處掛心。臣今日也算受了委屈,能不能像陛下討個恩典,請您賜一塊免死金牌下來,讓臣送他?!?/br>隆裕帝道:“放肆,你當金牌是讓你送人的玩意?”靖千江道:“那便當臣沒說過罷?!?/br>隆裕帝冷哼一聲,說道:“朕可以賞你一道空白詔書,讓你有一次的機會可為一人免死。自個好好留著罷?!?/br>這聽起來似乎也不錯,靖千江真心實意地跪下來謝了恩。如果可以,靖千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