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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十分狠毒,隆裕帝果真勃然大怒,倏地揮手,將一片碎石劈頭砸在了齊徽身上,喝問道:“太子,你還有何話要說?!”他手指著張?zhí)┠暧例g兩人,冷笑道:“好一個‘勢大欲除’,好一個‘自作主張’,你們眼里可還有朕嗎?只怕是一心恨不得齊徽明日便登基為帝!”他這話一說,齊徽也連忙磕頭頓首,大聲道:“父皇,你如此說法,兒臣實在難以承擔!此事兒臣實不知情,問心無愧!”隆裕帝道:“你不知情,他們兩名臣子就敢去陷害璟王,難道害了璟王,他們兩個就能登基了?齊徽啊齊徽,你如今已是太子,可當真狼子野心,半點也等不及嗎?”他說著,又目光沉沉地看了靖千江一眼,心中又不免想到,齊徽想要鏟除威脅自己的對象,為何要從靖千江身上先下手?難道靖千江在他人的眼中,已經重要到這個程度了嗎?曲長負一直在靜靜地等著齊徽的反應,然而到了這時,他發(fā)現(xiàn)齊徽根本就是一直在被動防守,而絲毫沒有任何反擊翻盤之意,似乎當真是一點應對的措施都沒有。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面對皇上的叱罵,齊徽重重磕了三個頭,說道:“父皇,今日本來是您的壽宴,就算兒臣當真對璟王存有謀害之心,也萬不會選擇這種場合,違逆您的心意?!?/br>“對于兒臣來說,我已是太子,多年來蒙受父皇的栽培教導,心中所愿唯有不令父皇失望,又何必多此一舉去陷害他人?更何況……璟王亦并非父皇親子?!?/br>齊徽的話情真意切,十分打動人,周王卻忽然說道:“太子殿下,可是臣弟怎么聽說,早在先前您便與璟王弟不和,甚至還大打出手……當時應該是曲大人在場罷?你們打架,是因為什么緣由來著?”他這樣把話一帶,從天而降一口鍋,眼看就即將搖搖欲墜地砸在曲長負的腦袋上。曲長負沒說話,但是他的頭腦中正在迅速思考著,應該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這一刻,齊徽、靖千江和他自己的命運,已經連在了一起。隆裕帝的臉色晦暗不明,將目光轉過來,沉沉地說道:“曲長負?!?/br>58、無心孰為境曲長負離座起身,??走到隆裕帝面前行了禮,這才說道:“陛下,周王殿下所說的情況,??臣實在不知,??臣方才失神,是因為想到了陛下在中曾經寫到過的一個故事。”大凡當皇帝的自幼讀書,都會有些較為風雅的愛好,??而隆裕帝不喜書畫,??就愛寫點散文筆記追憶少年舊事。他不但愛寫,??還給自己取了個“退思客”的筆名,??一本正經地將書冊刊印,贈予身邊寵愛的皇子和大臣。許多人當面誠惶誠恐地接過,回家就將御賜書冊高高供奉起來,碰都不讓人碰,生怕折了一個角。畢竟當今圣上性情頗有古怪偏狹之處,這種小事他哪天想起來了,??還真的很有可能去計較。但曲長負偏生在拿到書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將它逐字逐句地翻閱通讀,甚至基本內容都已經能夠背誦下來。他知道,??掌握一位帝王內心的想法偏好,可比什么都要重要。而當一位帝王將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自覺或不自覺地表露給了別人,其實他也就等于失去了身居高位者那份應有的深不可測,??而有了被掌控和利用的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你當了皇上,??本來就該孤獨寂寞,??絕不可讓別人摸透你。今天,無論是齊瞻,還是齊徽、靖千江,??以及曲長負,所有的說詞,都是圍繞著這一點來進行的。聞言,隆裕帝果然道:“你讀過?想起什么來了?”曲長負道:“臣記得,陛下曾經寫過一件您少年時與定襄太子同游的舊事。”他稍稍沉吟,盡量用最簡單但卻十分動人的語言,將那件事情講述了一遍。其實事情本身很普通,就是講了小的時候,定襄太子帶著尚且年幼的隆裕帝避開了內侍奶娘等人,偷偷去永巷附近的一片樹林中去玩,那里素來罕有人至,因此荒草叢生也無人打理。玩耍的時候,隆裕帝發(fā)現(xiàn),池塘中竟有鯉魚,便想去捉,結果不慎掉入池中,當時定襄太子想也不想,便跳下去救他。最后兩人險些一起淹死在里面,還是被無意中經過的小太監(jiān)撈出來的。定襄太子還要好些,只是感染了風寒,他卻因為年幼,連發(fā)兩日高燒,醒了都不敢睜眼,生怕受到責怪。然而當時隆裕帝卻聽見父皇與長兄對話的聲音,定襄太子正在為他求情,言道這次的意外都是因為他私自帶著幼弟玩耍,一時疏忽,請父皇不要怪罪弟弟。而先帝則笑言道,若是兩人未曾落水,那他一定狠狠責罰,但如今擔心更多,因而責罰也就下不去手了。這便是面對骨rou,為君之前,先是人父啊。曲長負將這個故事講完之后,也俯身叩首,其余的什么都沒說。隆裕帝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曲長負了解這位皇帝。他先喪兄,再喪父,年紀輕輕被推上帝位,后來又與太后一黨以及群臣、外戚斗爭,養(yǎng)成了多疑的性格。但實際上,他的內心深入依舊是對昔日的親情有著追憶和渴望的,不然也不會厚待靖千江,并且不斷追憶幼年往事。曲長負講的這個故事,不但喚起了隆裕帝對于長兄的思念,而且還影射父子之情。為君之前,先是人父,而現(xiàn)在,他的兒子正跪在地上,苦苦祈求著他的信任!隆裕帝對于齊徽和靖千江兩人的怒火與疑慮,同時有所消減。除了隆裕帝,還有一個人在怔怔瞧著曲長負,對這個故事聽的無比著迷,那就是齊徽。兩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般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努力過了。曲長負總是擁有談笑間將一切化解的力量,他最懂得如何在恰到好處的時機,說出怎樣的話語。以前在他的面前也是同樣,只消三言兩語,無論自己有天大的怒氣都能化為烏有。只是后來,曲長負越來越不愿意同他說話罷了。靖千江跪在地上,低著頭,悄悄白了齊徽一眼。正在這時,殿外有人快步而來,高聲道:“陛下,臣有事啟奏!”靖千江和齊徽同時看去,來的人竟然是嘉王。按照輩分,隆裕帝還要管嘉王叫上一句“皇叔”,因他年紀大了,身體不佳,因而宮中各種大型集會都被特許不必入宮,也素來不怎么管事。沒想到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他會突然出現(xiàn),正在看好戲的齊瞻皺了皺眉,感覺到事情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