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出現(xiàn)了大范圍的青少年自殺事件，已經(jīng)引起了社會的轟動，天師局介入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端倪，我這封信給他們指引了方向，幫他們順利找到天魔?？上У氖?，以他們的能力也無法找到隱匿在人群里的天魔。他藏得太好了，又非常洞悉人心，他永遠知道如何精準地對付人類的弱點，又狠得下心剪除對自己不利的一切?！?/br>
“天魔是怎么形成天魔的？他最開始是個人類吧？”林機玄問。

林泯點頭：“但他不是一般的人類，他以人類的rou體和魂魄輪回，但卻能在每一世都保留前一世的記憶，他能通過吃鬼獲得不同尋常的力量，卻無法擺脫人類的七情六欲和一切弱點，這對他來說是痛苦的，他思想站在山巔，身體卻是一個侏儒，所以他尋到了解脫的辦法?！?/br>
林泯抬眸看了一眼已經(jīng)落下去的夕陽，城市亮起燈光，林機玄所居住的小區(qū)內(nèi)路燈閃爍，照出一塊又一塊明亮的光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復(fù)始，亙古永恒，從白晝到黑夜，從生到死，這是一條早就劃得清晰明了的輪回線，所有生命都應(yīng)該走在這條輪回的生命線上。

“他跨越了輪回，”林泯沉聲說：“我之前問過南方大帝，一開始生死簿上是有他的名字的，到后來卻消失了，這意味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受地府的監(jiān)管和控制，他的生與死都不再有明確的定義?！?/br>
林機玄蹙眉問道：“天師局的人說，十年前他們對天魔進行了碎魂的處罰，這種處罰是分解他的三魂七魄，無論是人是鬼，一旦三魂七魄散了個干凈，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是，”林泯習(xí)慣性地摩挲著自己的食指內(nèi)側(cè)，那邊因為長年累月托著煙槍，磨出一層厚厚的繭，“一開始我也是這么以為的，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對魂魄的cao控超乎了我的認知，甚至能從更深層去cao控意識，篡改意識。”

“你的意思是他篡改了天師局的意識？讓天師局的人以為他被碎魂了，其實沒有？”

“這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林泯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息，說，“只有殺生刃才能徹底粉碎他。”

“那你呢？”林機玄看著林泯狼狽的樣子，“這十年來你去做什么了？你之前說是贖罪，贖什么的罪？”

“哎呀，”林泯搔了搔光禿禿的腦袋，說，“十年前，因為一直找不出天魔的下落，我出了個餿主意，想找個誘餌，引誘天魔出來。天師局那邊采納了我這個餿主意，把一個小孩送到了天魔掌心，那孩子……”

林泯回憶起來，臉上滿是愧疚，嘆著氣說：“那孩子因此差點死在了天魔手里，他五臟六腑全都被煞氣震碎了，只剩下最后一點微弱的心跳，但好在最后保住了性命，卻也負擔(dān)上了不該負擔(dān)的重則?！?/br>
林機玄：“……”學(xué)長？

林泯：“當(dāng)時，法明寺供奉了千年的佛燈落入了他的體內(nèi)，上一代方丈圓寂的時候，吐露出了‘佛燈救世’的讖言，背負佛燈的人必定要背負救世的重任。可那孩子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性格，雖是出身佛門世家，那家族與法明寺相比都不顯得遜色，但他似乎頗為不屑于受條條框框的管制。我甚至親眼看著他把佛經(jīng)丟在地上，指著佛像的鼻子破口大罵‘老禿驢不長眼睛’?！?/br>
“咳。”林機玄低咳一聲，他知道賀洞淵小時候是個不服管教的性格，但沒想到出格到這地步。

林泯說：“很夸張是不是？但佛燈選擇了他，證明他心底是有大智慧，是有佛根的，只是那時候還沒醒悟吧?？傊衣犚娝改赋臣?，吵得很厲害，說自己的人生絕不會被這種東西束縛，他想要為自己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我那時候第一反應(yīng)是——”

他看著林機玄，笑著說：“還好我的乖孫孫沒這么叛逆，給我少惹了很多麻煩?！?/br>
林機玄：“……放屁?！?/br>
林泯委屈地看著林機玄：“夸你還不高興……怎么越長大越叛逆了……”

他忍下自己的脾氣，問道：“然后呢？”

“然后我想，這孩子說得對，憑什么他要背負這么沉重的負擔(dān)，爺爺我啊，一想到始作俑者是自己就覺得過意不去，對不起那孩子，總得想辦法彌補?！彼戳謾C玄挑著眉頭看向自己，在心里連聲嘖嘖，心想這孫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聰明了，說點小謊話都能被揭穿，他聳了聳肩膀，坦然地說，“其實，是打那之后我受了不少報應(yīng)，我害怕哪天真的被雷劈死了，就見不到我乖孫孫了。”

林機玄眼眸一沉，抿了下唇，說：“這十年，你一直在找彌補他的辦法？”

“是，”林泯說，“我占了一卦，卦象非常模糊，找了好久才找到解決辦法，我現(xiàn)在可以取出他體內(nèi)的佛燈，如果他現(xiàn)在依然和當(dāng)年有一樣的想法的話。”

“蠢……”林機玄咬著牙，還是沒忍住罵道，“你怎么這么蠢！如果他長大后改變想法了呢？十年能改變多少東西你知道嗎？！你不是說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嗎？小時候在家，飯都懶得做，怎么就不懶得跋涉千里去弄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

林泯一怔，目光落在林機玄攥著被子正在顫抖的手上，他沉默著，伸手握住林機玄的手，那雙手已經(jīng)是成年男人的大小，不再是小時候rou乎乎的團子。

他笑著說：“你的脾氣跟我年輕的時候真像，眼里容不得一丁半點的沙子，也最見不得親近的人在面前撒謊。你呀，有時候糊涂一點，不是什么壞事。”

“行了，”林機玄打斷他的扯東扯西，說，“我已經(jīng)過了你能教育的年齡，你自己沒珍惜這個機會?！?/br>
林泯：“……”QAQ

林機玄挑眉看他。

林泯說：“那孩子身上被天魔下了一個印記，天魔要將佛燈扭轉(zhuǎn)成黑色的佛燈，他渴望建立了一個死者的國度，這樣人類就能擺脫苦痛，而他便是死者國度的王，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解除這個印記的方法，讓那孩子真正地獲得自由。”

林機玄沉默片刻，忽然生出了惡作劇的心思，他問道：“你知道那個被你視為可以和我共度余生的人是誰嗎？”

林泯了然，忙說：“沒關(guān)系，爺爺沒有世俗的偏見，只要你愛他，他愛你，他就是路邊拾破爛的人，爺爺都能接受?！?/br>
林機玄看著林泯，慢條斯理地說：“他姓賀，名洞淵?！?/br>
林泯笑容瞬間石化在了臉上。

第139章鎖龍井（一）

林泯的反應(yīng)成功取悅了林機玄，他看著老人一時之間慌亂無措的神色，樂不可支。笑了一會兒后，握住林泯的手，細細看他這些年留在身體上的殘酷痕跡，低聲說：“你怎么還是這么粗神經(jīng)，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打算把他定義成能跟我共度余生的人了？當(dāng)初如果帶著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