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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銀一寸寸腐蝕我的肌膚,我每時每刻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膚脫離血rou的感覺——我好痛呀!他在我的面前放了一面銅鏡,讓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樣!我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不是人了!生不如死——而他,他被鎖在我的對面,看都未看我一眼,一直在求饒,說不該與我私定終身,可他曾經(jīng)說過,與我私奔便是一生顛覆也絕不會后悔,他說愛我,愛我的呀!小郎君——”她周身鬼氣暴漲,突然抬頭赤紅著雙眼看林機玄:“他看著我遭受折磨,卻從未開口替我求饒,那馮家少爺對他說,只要他親手在我體內(nèi)灌入水銀,他就放了他,多天真啊,就如同我一樣天真,他不該死嗎?不該死嗎!?你說呀!你說這世間法理有度,天道有常,可我備受折磨的時候這法理和天道又在哪里???”林機玄一時怔忡,直到耳邊響起錢蔭的聲音:“人生為人,人死為鬼,一切因果皆在生死簿上,十殿閻羅自會給你法理天道!”“那我便要這般認命嗎!?備受痛苦得死后再入輪回,又當一世的傀儡,任由天道和法理擺布,小郎君,你說,究竟什么是天道,什么是法理?!”“我是學理論物理的,”林機玄被她尖銳的吼聲吵得頭痛,不耐煩地說,“我能給你解釋洛倫茲曲線和狹義相對論,解釋不了什么是天道和法理。再說,你能不能有點厲鬼的尊嚴???擺出這副期期艾艾的樣子給誰看?真要覺著天道不公,就去鬧個人仰馬翻,藏在把傘里頭算什么?”錢蔭聞言大驚,忙眼觀鼻鼻觀口,嘀嘀咕咕念道:“我剛才一瞬間耳鳴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到。”林機玄白他一眼,又說:“我現(xiàn)在有這個耐心聽你講這些事情,只是想問你,你究竟還有什么遺愿未了,趕緊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完成?!?/br>夏小姐的鬼氣再次陡然暴漲,錢蔭的鎖魂鉤都差點沒勾住她,就連林機玄都被這鬼氣壓抑得有些喘不上氣。這無法抑制的滔天恨意。“他還活著……那個姓馮的還活著!”夏小姐說,“當年我化身厲鬼,殺了郎君之后便想殺了他,可他身上有護身符,我殺不了他!我殺不了他!輾轉(zhuǎn)幾個輪回,我已經(jīng)找不到他了!我恨他,我恨他!??!”林機玄看向錢蔭:“能找到這個人么?”錢蔭小心翼翼地說:“前世輪回鏡,一分鐘千枚五銖錢,我試試討價還價,能不能打個九折?!?/br>“買白菜呢?!還有什么別的辦法?”錢蔭無辜地搖了搖頭。林機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藍色法器盒沒開,取出來一開登時跳出一個新的天師法器——“恭喜獲得藍色法器——卜鏡!”【卜鏡】:用以占卜的銅鏡。里有一章是專講占卜,天師道內(nèi)占卜雜類眾多,其中一門就是用銅鏡占卜。鏡子自古因其透徹明亮,常常被天師拿來顯照鬼神之用,也有說法是請來的鬼神會讓其暫住于鏡中世界,所以便有了占兇卜吉的能力,稱為“鏡聽”。鏡聽專用來尋根問源,功效有如筆仙,但比筆仙之類向惡鬼詢問的方式溫和得多,眼下這情況太適合鏡聽了!第15章二十二點(一)拜那場的入職培訓考試所賜,鏡聽的方法他記得非常牢靠,但今天林機玄被這倆搞得想消極怠工,干脆把傘一收,將桃符壓在上面,準備睡個覺明天起來再說。第二天他睡到自然醒后,開始準備鏡聽的儀式。他先去廚房把鍋倒?jié)M水,取了一把勺子丟進鍋里,在心里默念了想問詢問的事情后,轉(zhuǎn)動勺柄,勺柄逐漸停下來,指了個方向。這就是鏡卜的前期流程,完成后,求占者把卜鏡塞進懷里,沿著勺柄指的方向,一出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心里所求的事情。林機玄隨便吃了點東西,扯了塊破布把油紙傘抱了起來塞進背包,又抱上卜鏡出門,剛下樓就聽到兩個遛彎的鄰居說:“紫荊路那邊不太安全,最近別去了?!?/br>“怎么回事呀?”“好像是出了什么變態(tài),我同事說晚上總覺著有人在跟蹤她,嚇得她趕緊搬走了。”“這么恐怖呀?”“不只這樣,聽說還有人失蹤了呢?!?/br>紫金路么?林機玄掏出手機,查看他們說的地址,跟勺柄指的方位一致,離這兒不遠,打車十幾分鐘就到。他站在小區(qū)門口等車,眼前開過來一輛保時捷,把他的路給堵上了,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林機玄:“……”今日大兇。賀洞淵胳膊肘搭在車窗上,渾不在意地露出紋了滿條手臂的佛經(jīng):“巧了,小學弟?!?/br>“你怎么在這兒?”“接個人?!辟R洞淵沖他背后抬了抬下巴,林機玄回頭一看,夏冉站在不遠處,她還是那一身血紅般的長裙,可整個人如同蒼老了幾十歲般,頹喪無力。她避開林機玄的視線,咬緊下唇。賀洞淵難得主動解釋:“查出點事,帶她回去問幾句話?!?/br>林機玄將頭擰回來,盯著賀洞淵大剌剌搭在車窗沿上的手臂,憋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問道:“你就這么光明正大地露著你胳膊上的佛經(jīng)?”“你看得見?”賀洞淵頗為意外。“……”林機玄一時語塞,“我應該看不見嗎?”“應該,”賀洞淵挑了挑眉,“奇怪,你居然看得見,看不出來啊,小學弟,修為這么高?我還以為你是個菜雞。”“菜歸菜,但比老學長強一點。”林機玄反唇相譏。賀洞淵忽然笑得曖昧,湊近了點問:“我兒子怎么樣了?”林機玄蹙起眉頭:“?”賀洞淵一抖胳膊,琉璃佛珠從袖口墜下來一小串琉璃佛珠:“我給你那珠子,我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兒子。”“放心,”林機玄明白過來,賀洞淵給他那顆修行珠被他串成了個手鏈套在手腕上,琉璃珠色澤明亮,可見的確被賀洞淵悉心照養(yǎng)了多年,他笑著說:“養(yǎng)得白白胖胖。”“那挺好,”賀洞淵笑得開心,然而一開口就不正經(jīng),“兒子交給你養(yǎng),我放心?!?/br>林機玄:“……”總覺著這話越說越不對味,林機玄沒再搭理他,正好打的車到了,臨上車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那晚上戲院里頭的厲鬼為什么都是動物的形態(tài)?”“死前便是動物唄,”賀洞淵說,“想不明白?多看點新聞就能想明白了?!?/br>林機玄:“……”這人說話還是這么欠打!夏冉坐進賀洞淵車里,林機玄的司機探出腦袋喊他,賀洞淵沖他擺擺手,瀟灑地開車走了。“保時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