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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糾結(jié)的小情緒霎時被拋到九霄云外,云雀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即將出門的喜悅,準(zhǔn)確來說,是即將和秦桓升一起出門的喜悅。這樣一想,連帶著面前的飯菜都香了不少。他本來滿滿一碗未動的米飯,最后被吃得干干凈凈,一粒不剩。第九章也不知道秦桓升從哪里買來的頭紗,大小正好合適,長度堪堪垂在腰際。云雀本就身材瘦小,這樣一戴更顯他手腳纖細(xì),再加上面孔被白紗遮擋,旁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只朦朦朧朧中窺見一雙眼眸,整個人平添一股安寧恬靜的氣質(zhì)。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未出閣的小姑娘,瞞著父母偷偷出來玩了。一路上,云雀緊緊跟在秦桓升身邊,像從未見過世面一樣,發(fā)出驚嘆不已的聲音。秦桓升留意到他一直盯著對面的糖葫蘆,停下腳步,問道:“想吃嗎,我去買一串來。”云雀搖了搖頭,道:“不吃,剛吃飽哪還吃得下呀?!?/br>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不是一兩天了。秦桓升直接遞給老板兩文錢,取下草木棒子上最大最紅的一串,道:“吃吧?!?/br>云雀伸手接過,小聲道了句“謝謝”。糖葫蘆被裹上層層糖漿,在太陽底下金燦燦的閃著光。云雀看了一會兒,張口咬下。“好酸!”他小臉頓時皺起,難以置信地盯著手里的糖葫蘆,兩顆門牙都被酸倒了。老板一聽不樂意了,大聲嚷嚷道:“怎么會酸!我家糖葫蘆裹的是上好的麥芽糖,山楂采的也是最甜最鮮的,是你自己吃不慣罷!”云雀擰著眉毛,盯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葫蘆,百感糾結(jié),半天下不去第二口。“很酸嗎?”秦桓升突然從他手中拿過糖葫蘆,咬下那顆被他吃剩一半的山楂,慢慢咀嚼起來。云雀愣在原地,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少頃,秦桓升對那老板說道:“確實酸,可以再多裹些糖?!比缓笃^頭,問云雀:“還吃得下嗎?”云雀遲鈍地?fù)u了一下頭。秦桓升無比自然道:“既然吃不下,那剩下便歸我了?!?/br>云雀一臉呆滯:“???”秦桓升又道:“浪費是惡習(xí)。還是你能吃完它?”云雀連連搖頭,道:“不不,我不吃了。”說完垂下腦袋,假裝沒看見秦桓升吃掉自己剩下半口的糖葫蘆,心里像揣著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跳了起來。糖葫蘆鋪子旁邊是一位賣發(fā)簪的老婦人,捂著嘴笑道:“這位娘子,你家相公可真疼你。”云雀臉有些熱,慌忙擺手,道:“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相公?!?/br>老婦人詫異道:“不是相公?”云雀心虛地瞟了秦桓升一眼,道:“不是。”老婦人來回看了看他和秦桓升,問道:“那你們是……?”“他是我……”云雀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是、是我的兄長。”秦桓升微微挑起眉,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原來是兄長啊?!崩蠇D人笑了,繼而對秦桓升說道:“公子給令妹買支簪子罷,你瞧我家簪子多漂亮,適合令妹這樣的可人兒?!?/br>云雀一聽急了,“我不是女……哎呀!”秦桓升把他拉到身后,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問道:“您可有推薦的?”老婦人一看來生意了,臉上的笑容更甚,馬上熱情地介紹起各式各樣的發(fā)簪——從金到銀,從竹到木,從石到玉,款式多到眼花繚亂。秦桓升回頭看了一眼云雀,隨手挑了幾支適合他的。云雀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道:“你買這么多做什么!”秦桓升回過頭,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的音量,說道:“老人家一把年紀(jì)不容易,我照顧她生意罷了?!?/br>云雀松開手,恍然“哦”了一聲,心道秦桓升真的是好人。買完簪子,二人一路從村東逛到村西,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沉,萬家燈火盡數(shù)亮起。他們踱步到河邊,晚風(fēng)徐徐一吹,沿岸的幾十盞紅燈籠輕輕搖曳,明明滅滅的火光像一條逶迤而去的長河,與浩渺天穹連成一片。繁星墜地,明月高懸。此情此景,云雀情不自禁感嘆道:“太美了……”河中還有幾只畫舫,秦桓升指著其中一只,問他:“想不想坐船?”云雀點點頭。他現(xiàn)在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嘗試。秦桓升向遠處的船夫比了個手勢,那小船隨即晃晃悠悠地駛來。這些船夫只有節(jié)日里才能賺錢,每游一次河,他們都會想盡辦法多載些客人。等了半刻鐘,船上坐滿人,其中有男有女,十五六人左右。許是為了助興,船舫游到河中央時,兩個同行的女子唱起了不知哪里的歌謠。云雀對音律很是靈敏,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然后湊到秦桓升的耳邊,小聲問道:“秦大哥,我給你跳支舞可好?”他們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距離船尾有一塊空地,放著些零零碎碎的雜物。不等秦桓升表態(tài),云雀起身走到后方,把雜物統(tǒng)統(tǒng)移到一邊。女子的歌聲婉轉(zhuǎn)悅耳,云雀跟著她們的節(jié)拍跳起來。起初他還放不開,后來意識到秦桓升看不清他的臉,便漸漸大著膽子扭起腰來。隔著一層頭紗,秦桓升的確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能看清頭紗下的身子,細(xì)細(xì)的胳膊,薄薄的腰肢,隨著韻律一扭一扭,抬手的一瞬間會不經(jīng)意露出小半截,似乎一手就能握住。正好兩女子唱到一句“荷花五寸嬌,遮卻美人腰?!鼻鼗干眍^發(fā)緊,呼吸不免窒了一下。前面幾排的客人紛紛轉(zhuǎn)過身,一臉好奇地看著云雀。秦桓升余光掃過他們,忽然出聲道:“云雀?!?/br>云雀稍稍一愣,“怎么啦?”秦桓升道:“別跳了?!?/br>云雀道:“啊?為什么?”秦桓升沒有解釋,只重復(fù)說道:“別跳了,坐我邊上來?!?/br>云雀停下動作,問道:“我跳得不好看嗎?”“好看。”秦桓升面不改色地說道,“只是這船太晃,站著容易摔了?!?/br>原來是這樣。云雀聽話地坐回去,臉頰慢慢浮起幾分熱意。上岸后,一個同船的年輕男子攔住他,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說道:“畫舫一舞,如翔鸞,如翥鳳,翩若驚鴻,矯若游龍?!?/br>云雀往秦桓升身邊靠了靠。年輕男子繼續(xù)道:“敢問姑娘芳名,住在村東或是村西?”云雀張口欲說“我是男的”,卻被秦桓升搶了先。“舍妹年幼,不便透露。還望兄臺諒解?!鼻鼗干靥嫠芙^道。那男子有些失望地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