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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起來,撲簌著翅膀遠(yuǎn)遠(yuǎn)逃離。在這樣的曠野中盡情地宣xiele近一分鐘,身后突然來了一個人,女人。還沒聽到腳步聲,厲醒川就先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他一個激靈爬起來,轉(zhuǎn)身進入戒備狀態(tài)。那女人背著月光走近,纖細(xì)的身影裊裊婷婷,超短裙下一雙長腳晃得有條不紊。走近以后,她掩著嘴笑:“我當(dāng)誰在這兒鬼吼鬼叫的,原來是兵哥哥啊。怎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哭鼻子呢?”說完她又毫無懼色地走得更近,看清以后哎喲喂一聲,“這里人都沒有,你耍什么流氓?”不過一邊說笑著,一邊還把那雙勾人的眼睛往他身上瞟。“離我遠(yuǎn)點兒?!眳栃汛ǖ统狻?/br>“嘁,以為我稀罕看你嗎?”女人婀娜地一轉(zhuǎn)身,裙擺跟著蕩起一條漂亮的弧線,后面雪白的臀若隱若現(xiàn)。厲醒川沒理她,可她走到自行車邊時忽然頓住,語氣有些警惕:“你抽大麻?”“你怎么知道是大麻?!?/br>“味道這么大,我還聞不出來嗎?”她正要撩開衣服查看,厲醒川走過去將她右手拂開:“別碰,這是我剛繳的?!?/br>“從哪兒繳的?”“剛才有人在田里點,可能是附近的農(nóng)民,讓他們給跑了?!?/br>女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看他的眼神就變得正經(jīng)許多:“這些害人的東西,是該全繳了?!?/br>經(jīng)過這樣一打岔,厲醒川也沒心思再去買煙,騎上車想走,后座卻被她扯住,“帶我一程吧兵哥哥,我腿都走酸了?!?/br>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她一個女人家,不知道為什么獨自走在這樣僻靜的小道上。厲醒川回頭,第一次仔細(xì)地打量了她。這一打量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帶傷,手臂和小腿上都有斜長的紅印,像是什么人用鞭子抽過的。她也不等他回答,干脆利落地卷起包大麻的衣服抱到懷里,靈活地跳上了車。見厲醒川蹙眉,還笑著比了個軍禮:“為人民服務(wù)!”笑聲悠悠蕩蕩,順著風(fēng)吹到四處。厲醒川跟小樹的mama徐筱潔,就是這樣認(rèn)識的。兩人一同走了那么一段路,聊著聊著發(fā)現(xiàn)是老鄉(xiāng),都是臨江人,像是天定的緣分。后來慢慢熟起來,她才透露自己那天是去干什么。有熟客點她的單,為了一百塊錢她要走幾公里路去客人家里服務(wù)。不過用她的話說,一百塊錢在那兒可是高價了,厲醒川你別瞧不起人,哪天你點我我是要收一百二的。筱潔的確比醒川要幽默得多。她染上毒癮近一年,得肺癌兩年,做皮rou生意五六年,卻還能在任何時候開起自己和別人的玩笑。對于她這一份樂天厲醒川無從理解,因為他總覺得,一個女人到了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似乎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后來有一次去了她破舊狹窄的小家,他才明白她的這一份樂天源自何處。原來她有個孩子。很小的一個小嬰兒,圓圓的臉,四腳朝天睡在嬰兒車?yán)?,除了吃就是睡。不對,還會笑。小樹從生下來就很愛笑,一見到厲醒川更是愛笑,口水鼓著泡沫從嘴角直往下淌還是笑。“懷他的時候查出的癌,生完更沒錢治,疼得受不了了我相好的就總給我打針。我也無所謂了,反正就這一兩年好活,能多掙一點是一點?!毙祗銤嵰贿呎f一邊沖孩子彈舌,“笑一個,笑一個?!?/br>厲醒川這個黑面神,偶爾也會逗一逗小樹。他把手指伸過去,小樹就會輕輕含住,他把臉靠過去,小樹就會用腳丫子蹬上來,真正的蹬鼻子上臉。那以后醒川的每次外出幾乎都跟筱潔在一起。醒川想抽煙,筱潔陪著,筱潔想打針,醒川負(fù)責(zé)把她綁起來。他們不常聊心事,只愛聊臨江的風(fēng)土人情。月光所照,皆是故鄉(xiāng)。他們一起想家。有一次筱潔毒癮犯了,醒川把她抱在懷里,她抖得整個床都在震,身體一陣?yán)湟魂嚐帷TS久后慢慢平復(fù),她大汗淋漓地躺在醒川懷里,很淺的聲音跟他聊天:“你這么喜歡孩子怎么不自己要一個,當(dāng)兵不許結(jié)婚?”屋里關(guān)著燈,什么人也沒有,小樹的爸爸不知道是第幾次進戒毒所了。“我這輩子不會有孩子?!眳栃汛ò炎约旱拿孛芨嬖V了她。她一邊冷得發(fā)抖,一邊捧腹大笑:“沒見過比你還傻的人,人家說著玩的,你倒當(dāng)真了。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對情侶約好一起跳樓殉情,結(jié)果一個往前跳,另一個往后跳?”醒川說:“也許另一個只是恐高?!?/br>筱潔笑得流出了眼淚:“醒川,我知道我們錯在哪兒了,我們名字取錯了。我叫筱潔,但我偏偏是最臟的,你叫醒川,結(jié)果你從來沒有清醒過,好諷刺?!?/br>醒川把他說過凌意的那句話說給她聽:“自甘墮落的人才臟?!?/br>筱潔一聽,卻滿臉戚然:“你說得對,我就是自甘墮落?!?/br>原來有些話當(dāng)著一個人的面可以說,當(dāng)著另一個人的面就不能說,醒川這才明白。“知道那個凌意為什么反悔嗎醒川,因為你太不會說話了,你是我見過嘴最笨的人?!斌銤嵮雒婵粗?,用一種很受傷的眼神。他也看著筱潔,他當(dāng)然是懊悔的,但同時更覺得凄涼。他說:“你說得對?!?/br>“我話還沒有說完?!斌銤崯o聲地流淚,一雙手徒然揪住他的領(lǐng)口,“你也是我見過最值得托付的人。醒川,我求你一件事,你答應(yīng)我,我就送一件禮物給你?!?/br>“你說?!?/br>“我死了以后你做小樹的爸爸,把他培養(yǎng)成對社會有用的人,不要像我,我是社會的渣滓,誰見了我都能吐口唾沫?!?/br>醒川說:“不包括我?!?/br>“我知道不包括你,我就是要拿話激你?!斌銤嵖拗Γ拔揖拖矚g看你急?!?/br>他們是絕對的知己,最純粹的友誼,可惜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你答不答應(yīng)我?”“好好活下去,自己照顧小樹?!?/br>“你不肯答應(yīng)?”“我跟凌意有約在先?!?/br>先來后到,醒川不能辜負(fù)凌意。筱潔手一松,險些翻下床去,伏在枕頭上痛哭不止。她把一輩子的委屈全在那一晚發(fā)泄出來,她告訴厲醒川,本來自己不至于墮落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