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目光，雙雙攝住突然出現(xiàn)的一道身影。

“岳夜。”九朝怔怔地叫出他名字。

尹照壓低聲音：“你先走，我去和他聊聊，人多的話不好圓。”

第61章

“讓開。”

尹照用背抵著門：“你哥昨夜睡得很晚,讓他多歇會。”

“你信不信我只消動動手指就可以把你的魂魄都給揚了?！?/br>
“我信，”尹照毫不退縮，“但你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我們先談談?！?/br>
“你哪來的信心認為我會和你談？”

“聽說你們神祗的體征發(fā)生明顯變化的時候,就表示已經(jīng)傷及根基?？匆娔愀绲你y發(fā)了嗎？漂亮吧,一半因你，另一半因我,已經(jīng)夠辛苦了,別再讓他想起以前不好的事,我知道你的前一段經(jīng)歷很不堪,可是你哥陷在沒能保護好你的自責里也不好過,”尹照說著說著眼梢開始染紅，到最后聲音一點點地弱下去，“先和我談?！?/br>
“竟然是真的啊,”岳夜嗤笑一聲，斂回笑意的那一刻仰著頭,藏匿起一閃而過的脆弱神色，他垂下首時又開始輕笑,“我缺失的一大段歲月，原來是和那群骯臟的惡鬼為伍啊,不對，我就是惡煞啊,說不定還是最兇的那個，哈?！彼呎f邊往樓下走,攀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顫抖著。

岳夜的模樣與兄長太過相似，只是多了幾分少年氣，尹照微一閃神,分心去想岳靈年齡再小些時發(fā)脾氣會不會像弟弟這樣。

鬼使神差般，他跟在岳夜身后，走下樓梯，走出家門。

尹照撫平自己紛亂的心緒后，就開始組織語言：“你跌下去是意外，但岳靈很快就把你救上來，帶回家，就在二樓盡頭的房間放著，你只是沒有意識，但你還是你。”

他頓了頓：“大家都不告訴你，是因為覺得這只是一次重傷。”

岳夜驀地回頭：“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我現(xiàn)在勸你包括跟著你，都是為了給岳靈減輕負擔，你不用有心理負擔?！?/br>
“尹照！”

“你要去哪？”尹照突然加快腳步。

然而尹照無論怎樣加快腳步，岳夜不用回頭也能精確地和他保持距離。

后來尹照索性習慣岳夜的速度，離他有一段距離，但人一直都在視線內(nèi)。由于締結(jié)的原因，他身上的鬼魂氣息已經(jīng)徹底被岳靈的神息掩蓋住，如今走在大街上也毫不避忌。

尹照繼續(xù)說：“現(xiàn)在回去的話，我們還可以自然地和你哥說出來超市買東西，再晚些就要編個更好的借口了?！?/br>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因為你剛才就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沒有闖門進去，否則今天所有人都會不開心，”尹照頓了頓，“岳夜，像你現(xiàn)在往前走一樣，往前看?！?/br>
“你現(xiàn)在的假惺惺是不是怕被我哥知道你和九朝聊天說漏嘴??？”

“是啊，我的確怕你哥不滿，雖然不是從我口中說出，但多少有點牽連。”

“我不供出你，你現(xiàn)在給我馬上離開?！?/br>
尹照沒有停下腳步：“不行，得一起回去。雖然我們一向互相不喜歡，但——小心——”

岳夜的瞳孔內(nèi)映現(xiàn)出那輛似是失控的車輛的那一刻，手臂幾近要被尹照扯斷。

隨著一陣凌厲的風掠過，巨大的刺耳的撞擊聲倏地響徹在每個人耳邊。

熄火的車輛在冒著煙，車頭已經(jīng)扁得看不出原樣。

岳夜怔怔地看向由于拉扯的沖力而被彈到一邊的尹照，他看起來似是腰傷加劇，根本就起不了身。

他緩步走過去，一言不發(fā)地把尹照拎起來，挪到安全的位置后，徑直地往失事的車輛走去。

“喂，你又要去哪？”尹照皺眉扶著腰，奈何行動困難，費了好大的戾氣才站起來跟上去。

岳夜在車窗前駐足凝望，呆了好久，身后響起腳步聲時，他緩緩開口：“認得嗎？”

尹照順著岳夜的目光看過去時，臉色幾度變換，眼神逐漸黯沉下來。

認得的。

那日和岳夜被帶警局的時候，曾和一對傷心欲絕的夫婦擦身而過，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他們扎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太可怕。當時以為他們只是遭遇過不好的事，如今看來，該是把自己和岳夜當作兇手了，即使有著治安局那邊的解釋，也沒有足夠的理智去平息怒火。

他們在救護車的警響中往回走，一路沉默著，也不再拌嘴。

尹照走得有些慢，岳夜下意識地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停下等他一會。

“為什么救我？”

尹照語色篤然：“在治安所你幫我隱瞞過身份。”

“我不會欠你人情的，總會還的。”

“我的確有個忙要你幫我。”

岳夜有些驚訝：“還有我哥哥解決不了的事嗎？”

“因為不能讓他知道?！?/br>
“呵，看來也不是十足的坦誠?！?/br>
“你又沒在談戀愛，哪懂得我們的推拉牽扯?！?/br>
“切。”

尹照本以為回得比預想中的要早些，按照岳靈的作息時間，或許連借口都不用編，然而連家門都未入，就猝不及防地被柱在花園里的岳靈上上下下地審視一番。

一號選手心虛。

二號選手同上。

岳靈的起床氣看起來還未消，語氣冷冷的：“為什么出去不留個口信？”

“還有，去哪了？”

尹照還在思忖著哪個借口好糊弄一些的時候，岳夜已經(jīng)淡定開口：“去超市，但是找不到路，就回來了?！?/br>
“然后順便打個架？”岳靈的目光落到尹照扶著腰的手。

尹照下意識地答：“你忘了？這腰傷昨晚弄出來的啊。”

岳靈怔住一瞬，臉色有些不自然：“都進來?！?/br>
見岳夜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岳靈便只留下尹照一人。

岳靈正當想開口就被尹照用腰傷堵?。骸澳銕臀胰嗳?，都直不起身了?！?/br>
“直覺告訴我你和岳夜沒有單純出去散步的可能性?！痹漓`本想晾一晾他，卻發(fā)現(xiàn)尹照略微辛苦的神色不是他那“精湛”的演技可裝出來的，還是伸手按上了他的腰間。

“就是吵著吵著，決定出去吵，結(jié)果一不留神就走到外面去，后來有一輛車闖綠燈，我一躲就扭到了?！币粘了贾@說的全是真話，便理直氣壯幾分。

“兩幼稚鬼。”

“岳靈你能不能用點力?。俊?/br>
話音一落，“啊啊啊——”

二樓的岳夜聞聲險些摔掉了手中的水杯。

他們好煩。

鬧歸鬧，尹照安靜下來時總隱隱透著沉沉的不安感。他有時甚至破天荒地躲開岳靈去獨自琢磨九朝的話，幸好岳靈以前獨身慣了，尹照不纏著他的時候自己也會找些事來做，一時間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不妥。

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