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他滯住了，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在地府哪里？”

四元緩緩抬手撫了撫他的肩膀：“真的是你啊。”

岳夜看著眼眶驟然變紅的四元,奇怪地道：“你哭什么？”

“沒,沒什么,看見你高興?！彼脑舆^一瞬潰敗的眼色。

尹照終于跟上了岳夜，越過他將顯然有些不對勁的四元拉往一邊：“岳靈把他弟弟帶回來了。之前事沒成,所以瞞著你,其實(shí)盡頭房間里藏著的就是岳夜?！?/br>
岳夜掃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二人,自覺無趣,便轉(zhuǎn)身回去了。

四元愣了一下：“他把還是鬼煞的岳夜藏到自己家中？”

“原來你們都知道啊。閻王知道判官知道,連你也是?！?/br>
四元突然笑了，笑容中滿是苦澀：“帶出來就好，起碼我沒有害死岳夜?！?/br>
尹照疑問道：“我可以知道嗎？以前發(fā)生過什么？”

四元的目光緩緩定在被自己踩壞的落花上,嘆了口氣：“好些年以前，岳靈和岳夜都還在地府,那時地府牢獄內(nèi)的鬼煞作亂，差點(diǎn)就要打開封印,岳夜和九朝擅自先行一步去平亂，還好我和岳靈趕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封印之外,只是沒想到還真有幾只鬼煞能突破封印，它們打傷了九朝和我,岳靈將它們趕回去的時候，岳夜偏偏離牢獄大門最近,就被其中一只拽住了。”

四元頓了一下：“我們都不知道被鬼煞拽進(jìn)去會是什么后果，可是岳靈當(dāng)時被彼岸花藤鉗制住了，而我離岳夜最近,可是我拉不回他，岳靈讓我把他殺了。”

尹照心下一驚：“所以九朝聽到了這句話對嗎？”

“對，他聽到這句話后因?yàn)閭诎l(fā)作暈了過去，再加上岳夜再也沒有回來，他記恨了岳靈很多年。不過我這人優(yōu)柔寡斷，下不了手，眼睜睜地看著岳夜被一只鬼煞拖入了地獄?！彼脑男目谄鸱?，似乎連回憶都很吃力。

“我以為岳夜必死無疑了，可是后來知道了岳夜被同化成了鬼煞，沒多久岳靈就卸任了?！?/br>
四元說完后驚詫地抬眼看向岳靈房間，似是想明白了：“原來岳靈卸任，是因?yàn)檫`規(guī)將岳夜帶出來，他竟然下過地獄，難怪......難怪他的眼睛受過傷?！?/br>
“岳靈的眼睛不能見強(qiáng)光?！币胀蝗幌肫饋砹?。

“是，連晚上的車燈都有些忌憚?！?/br>
尹照怔了怔：“他以前還答應(yīng)和我去看煙花。”

四元的神色閃爍了一下，喃喃道：“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票是我給你們的，我差點(diǎn)又犯錯了?！?/br>
尹照想了想，開口安撫他：“都過去了，岳夜不是回來了嗎？岳靈也......不對岳靈有事，四元你救救他?！?/br>
“我的修為比岳靈低太多了，如果出現(xiàn)他承受不住的傷害，我是沒辦法幫他療傷的，”四元展開手心，亮出一顆散發(fā)著微微紅光的小珠，“我從地府偷出來的，可以暫時幫你隱匿鬼魂的氣息，不過最多維持幾天，足夠你去夏城不被抓走了。”

尹照眼神一亮：“我就是想去找凌岸，不過你可以一起去嗎？我沒有通行的東西?！?/br>
四元笑了笑：“不了，我來不及了?！?/br>
“嗯？”

四元愛笑，但這次的笑容異常古怪。

就在一瞬間，尹照仿若被什么擊中，亦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了。”

“那我走了，趕著回地府?！?/br>
“可又不是很明白。”

四元后退了兩步，將自己和尹照拉遠(yuǎn)，欲言又止：“知道也對你無益。”

“你回去認(rèn)罪的話，有多嚴(yán)重？”尹照微微擰眉。

四元還是笑，嘴角的弧度逐漸加深，只是笑容讓人心里直發(fā)怵：“我那天心里焦躁，一時忘記了岳靈的眼睛出過事。所以才匆匆把票給了你們?！?/br>
“我知道，你和岳靈認(rèn)識這么久，如果不是心急到一定程度，你不會犯這個錯?！?/br>
“那票是因?yàn)槲蚁氡M我所能地補(bǔ)償你，讓你被帶走之前還能有段不錯的回憶。”

尹照：“你早就知道考核要中止?！?/br>
四元抬頭望天，自顧自地說：“我為什么要焦躁呢？因?yàn)榍耙惶煳覄倓俢ao控了兩個無意識的亡魂當(dāng)街傷人，還上了新聞，并且驚動了治安所和地府?！?/br>
尹照垂著的手驀地僵住了，連蒼青色的筋絡(luò)都顯現(xiàn)了出來。

“我的魂魄被九朝抽走的那一天。”

“是，不過我還真沒想過讓你來背這個鍋，我只是想中止考核計劃。”

尹照眸色深黯：“我一直以為考核中止的推動者是判官?！?/br>
“或許他也有吧，但治安所的確逼得很緊，總的來說，我必須要讓這個計劃作廢?！?/br>
尹照立即猜到：“因?yàn)樵漓`和冥王的賭約里，只要計劃作廢你就能在地府復(fù)職?！?/br>
四元眨了眨眼睛：“是啊，我必須要復(fù)職。”

尹照呵地冷笑一聲：“你為了一個無常的職位都在干些什么??？”

“我早就不想做無常了，你知道我怎么被開的嗎？”四元始終是一副輕描淡寫的神態(tài)，“我們?nèi)ビ螒虺悄谴?，我預(yù)告了一個人的死亡，卻沒有作出任何行動。其實(shí)我以前試過阻止過的，后來被我阻止的人以更慘烈的方式死在我面前，還錯過了生死簿上輪回的時辰?！?/br>
“你若真這么心軟，為什么又能狠下心cao控亡魂傷人？”

“心軟？那是以前的事了，復(fù)職無常不過是我回到地府的一個幌子。”

“你要干什么？”

四元突然大笑了幾聲，帶著自嘲的意味：“我要尋機(jī)會救回岳夜啊。我得知他變成鬼煞那種東西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心軟嗎？我要是將他殺了就不用獨(dú)留他在地獄里受盡煎熬了。轉(zhuǎn)變?yōu)楣砩肥怯幸粋€很漫長的過程的，還不如一開始就痛快地殺了他，起碼好受些?！?/br>
四元頓了頓：“我沒想到......岳靈將他帶回來了，還把他從鬼煞的狀態(tài)脫離出來。他瞞著我，我也瞞著一心救回岳夜的心思，真是......好大的烏龍?！?/br>
尹照心下一沉，語塞了好久，才勉力擠出了一句話：“我的魂魄因?yàn)槟翘煊问幦チ四沁叄员恢缚?，也是好大的烏龍啊?！?/br>
“我針對的是整個計劃，沒有置你于死地的意思，可是誰能想到事情還是繞到了你身上，我雖然心懷歉意，可還是催促著你去輪回道，這樣一來再也不會被追究了。”

“你還真是一點(diǎn)都不心軟。”

“既然岳夜已經(jīng)回來，我沒有什么想做的了，地府要怎么罰我都可以?！?/br>
尹照默了默，還是轉(zhuǎn)過身去，只留下一句話：“岳靈醒來的時候，我會盡量盡量婉轉(zhuǎn)地和他說清這件事，但我還是沒法原諒你，輪回道的事對他造成的傷害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