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岳靈耳邊輕聲道：“哥，凌岸好中二啊?！?/br>
岳靈的眉眼間掠過一抹笑意，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尹照，說我什么呢？”一個空涼的聲音倏地傳來。

尹照停住了腳步，微瞇了瞇眼睛，才看清坐在長桌主位的凌岸。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餐廳了。

“夸你家漂亮。”尹照極其自然地在岳靈的身邊拉開椅子，挨著他坐下。

凌岸面前的燭臺倏地熄滅了，明暗交替，使他看起來有一種危險又勾人的欲氣：“岳靈，把小鬼看好點，千萬別讓他落我手上。”

岳靈握著的刀叉的手微一松動，便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在瓷碟上劃過的“嘶啦”聲：“哦。”

上菜的時候依舊是骷髏服侍著，尹照竟也就這樣習慣了，沒有再生驚恐。只是他發(fā)現(xiàn)似乎骷髏之間也會有等級，比如正站在凌岸身邊的這個，會額外在肩胛處貼著特殊的標記。

凌岸極盡優(yōu)雅地啜飲幾口酒，笑著說：“尹照，別盯著了，這是我的管家，莫非你也想來我莊園里做事？”

尹照迅速把目光收回：“沒這意思?！?/br>
“口是心非?！绷璋缎Φ酶_心了。

岳靈微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

尹照不再理他，而是眼巴巴地看著岳靈碟子里一種色澤美若珊瑚的東西：“哥，這是紅豆泥嗎？”

岳靈拈了一些試了試：“放了蜂蜜還有一些奇奇怪怪佐料的紅豆沙?！?/br>
“哦～”尹照的眼睛又瞄向那塊艷潤的紅酒烤rou。

大約是察覺到尹照饞了，岳靈輕聲說了一句：“不好吃的?！?/br>
“岳靈，尹照，”凌岸刻意冷冷地說，“你們再這樣，就把這頓的餐碟給洗了?！?/br>
“你使喚不動我?！痹漓`淡聲道。

尹照本想圍觀一下凌岸的表情，不料一轉(zhuǎn)頭就對上了骷髏的凝視。骷髏的眼眶大而空洞，但尹照仍十分肯定凌岸的管家的確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尹照往岳靈身邊湊得更近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那骷髏管家會沒規(guī)矩到直接走到尹照身邊，歪頭看著他。

古羅轉(zhuǎn)動的聲音讓尹照不禁打了個激靈。

凌岸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傾側(cè)，紅液便隨著杯壁滑下來，染紅了餐巾，他笑了幾聲：“尹照，你的同伴想和你打聲招呼呢?！?/br>
岳靈眼中意味不明，只緩緩喚了一句：“凌岸。”

“好了好了，”凌岸斂笑，“4732，過來把餐巾給換了。”

被稱作4732號的骷髏管家慢慢地把頭立正，回到凌岸身邊聽話地收拾好一切。

岳靈察覺到手背傳來酥麻的感覺時，一垂眸就看見了尹照正用指尖在他的手上寫字——［快走］

他不徐不疾地起身：“我?guī)б粘鋈プ咦??！?/br>
凌岸微微一笑：“小心走路，可別踩到什么噢?！?/br>
尹照跟上岳靈的時候，又忍不住在他耳邊嚼舌根：“哥，對比起來你真是太正常了?！?/br>
“夏城的作風總是夸張些?！?/br>
連園子里也是大片大片嬌艷的紅玫瑰，尹照一向不喜赤色花，畢竟會讓他想起地府彼岸河上如絲的彼岸花瓣團團繞繞著，幽幽地漂浮出水面侵占河面的模樣。不過凌岸莊園里的卻別有一番風味，讓他忍不住一路緊盯著。

直至腳下傳來“咔擦”一聲的時候，尹照才回過神來，他正要低頭看，卻被一只冰涼的手覆上眼睛：“別看?！?/br>
“哥，怎么了？”

岳靈窺見堆積在花圃下的骨頭時，神色一凝，然而很快又恢復(fù)如常，淡聲道：“小孩子別看這些?！?/br>
趁尹照還未反應(yīng)過來，岳靈就帶著他就轉(zhuǎn)過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留下一個被尹照無意中踩碎的頭骨。

岳靈松開手的時候，尹照張視四周：“哥，到底不讓我看什么啊?！?/br>
岳靈隨意地挑了張長椅坐下：“累了，休息會。”

一抹八卦的氣息在尹照身上散發(fā)出來：“莫非是凌岸在花園里密會情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岳靈略微嫌棄地看了他：“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逗你開心啊?！币彰摽诙?。

岳靈似是被噎住了，臉上的表情微微變換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沒有說。

尹照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極其自然地在岳靈身邊坐下，凝視了正在澆水的4732號好一會，問：“它們這樣能維持多久？”

“等手腳掉光了，或者頭顱沒了，就會歸為報廢。”

“哥，真的值得嗎？”

“我說過了，有些人愿意?！?/br>
“用一生換再無下一世，我怎么覺得不值得?！币瞻櫫税櫭?。然而他并沒有聽到回應(yīng)。

尹照側(cè)過臉，看到了岳靈清冷的睡顏，還有三兩朵花瓣輕飄飄地賴在他肩上不肯落下。

可惜我不會作畫。尹照想。

第18章

為了不中些奇奇怪怪的招數(shù)，尹照決定一刻也不離開岳靈的視線。只是他可真能睡啊，尹照已經(jīng)眼睜睜地看著管家慢悠悠地澆灌完整個園子里的玫瑰花，都還不見岳靈有蘇醒的跡象。

尹照不過移開眼片刻去幫岳靈拔開臉側(cè)的發(fā)絲，再把視線轉(zhuǎn)回管家身上時，發(fā)現(xiàn)它正好掉了一只手，而它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繼續(xù)往前走。

“喂，”尹照下意識地三兩步邁過去，“你的手掉了?！?/br>
4723號骷髏慢慢轉(zhuǎn)過身，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尹照又伸手指了指：“你的手，掉了。”

察覺到它似乎要做出低頭的動作會有一定難度，尹照嘆了口氣，還是彎腰拾起了那只涼涼的骨手。

遞過給4723號時，它僵硬地點了兩下頭，然后伸出尚存的手接過，在尹照仍未看清cao作的時候，已經(jīng)迅速將斷手接上了。

然而尹照意想不到的是，骷髏管家會慢慢轉(zhuǎn)身，從花圃上折下一朵玫瑰遞給自己。

尹照被這個行為嚇到了，一時間從眼神到動作都滯住了。

骷髏管家舉著玫瑰的手仍未收回。

尹照猶豫著，最后還是接受了管家的好意，然而在觸到花枝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被刺到了手，花朵倏地落下。

尹照一直以為骷髏管家行動不便，卻沒想到它撿起玫瑰花的時候卻是很利索，并再一次遞給尹照。

尹照見它熱情不減，只能迅速收下，微微頷首示意后又立刻飛回了岳靈身邊。

在看到管家離開后，尹照繃緊的神經(jīng)這才放松下來。他聽著岳靈淺淺的呼吸聲出神片刻，隨后眼里閃過一抹狡黠。

他端詳岳靈好一會，便動手在玫瑰花那枝莖交接的地方折分成兩半，一半落地，另一半......插在岳靈耳畔。

岳靈在尹照眼中一向飄渺而清冷，只是沒想到艷色的玫瑰與他相交映竟然也無半分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