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即使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看見林安與別人親密的場面還是會刺痛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想要避開，另一方面他的心底也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我是在避開向北還是避開林安？

林安與向北就這么說著親密的話，一路走到桌邊邊吃邊聊，這個動作很快就讓蘇哲清醒了過來，真正的向北不可能這么肆無忌憚地說話，更不可能和林安這么親密，不過，他也被迫自我審視，再怎么覺得無所謂、扛得住，那也只是因為沒有面對，親眼瞧見了，血壓與怒氣就像巖漿般噴涌而出，攔都攔不住。

蘇哲確認(rèn)自個兒應(yīng)該是睡著了，這是夢，但是這個夢未免太過真實，他在屋里四處走動，向北與林安視而不見，但是他碰得到家具也摸得到墻，當(dāng)他試著伸手去摸人時卻穿人而過，仿佛虛幻一般。他繞著客廳跑了幾圈，耐下性子等倆人濃情蜜意地吃完飯——中間向北還給林安喂食，真像那么回事，確實是向北會干出來的事——再手牽手進(jìn)廚房洗碗，這一洗他就看出端倪來了：根本就是他和向北洗碗場景的復(fù)刻啊，明明林安的手沒傷也用一只手遞盤子，看起來別扭得很。

看著看著蘇哲忍不住笑了起來，帶著點(diǎn)嘲弄的意味，只不過這嘲弄也不知是對著別人還是對著自己，他抬頭在室內(nèi)看了一圈，干脆大聲道：“你想什么呢？以為這種小手段就能起效？”

親親密密洗碗的倆個人動作突然停了，室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一縷細(xì)細(xì)的女聲在蘇哲耳旁響起：“你所期盼的不正是這些嗎？”

“是又怎么樣？”蘇哲反問。

“你永遠(yuǎn)也得不到?！蹦锹曇舴路鸲旧咴谕滦咀樱盁o論和向北還是和林安，你所追求的、這卑微的請求都不會實現(xiàn)，可憐啊可憐，你花費(fèi)了十年時光得到了什么？一無所有?！?/br>
蘇哲冷靜地尋找著房間里的變化，希望能找出一些問題，說不定就能由此有所發(fā)現(xiàn)，沒想到林安與向北突然如同木偶般往他走了過來，如果現(xiàn)實中他可能先下手為強(qiáng)直接逃跑——他這樣的專業(yè)一般不愿意和別人打架，容易失手出事——不過，他這次跑到門口卻沒能出去，門根本推不動。

“親愛的，你不喜歡我嗎？”林安的腦袋從背后湊了上來，帶著熟悉的香水味。

“難道我不比他更好嗎？”向北的腦袋從另一邊伸過來，帶著另一種清淡的木香味。

蘇哲握著門把手，閉上眼睛道：“你們都是假的?！?/br>
“你不是也裝模作樣了十年嗎？”林安嘻嘻一笑，道。

“他騙了你十年，難道是真的嗎？”另一邊的向北道。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能生……媽的！

蘇哲猛然一肘對著林安的臉搗了過去——又一個做夢的證據(jù)，他的兩只胳膊都好好的——再以身體的重量把人推出去！

林安像一個米口袋般倒在地上，落地的一瞬間砸得一片粉碎，化作無數(shù)爬蟲向著四面八方跑了出去，蘇哲條件反射地躲了一步，看著向北也撲了過來，順手抄起門旁邊的傘對著向北好看的臉揮了過去，一傘下去向北就如同陶瓷般碎了兩截，從脖子的斷口之中不斷蹦出爬蟲蚊蠅，仿佛炸開般鋪天蓋地地往他沖了過來——

蘇哲睜開眼睛，只感覺后背全濕了，渾身僵硬，心臟狂跳不止，好一會兒才從噩夢醒來的驚恐中平復(fù)下來。他坐起來看著窗外的漆黑夜色，一時間萬般滋味涌上心頭，人哪，就是喜歡在夜里回顧失敗，沉沉死寂一壓，突然就覺得活著真沒意思。

深呼吸幾次，抹去那點(diǎn)兒負(fù)面情緒，蘇哲站起身去上廁所，路過向北房間時發(fā)現(xiàn)這貨睡覺居然不關(guān)房門，透過門縫發(fā)現(xiàn)向北睡得四仰八叉，姿勢十分奇葩，一只胳膊和一只腳都支在外面，這么個天氣也不怕冷。

蘇哲站了會兒，突然意識到向北身上從來沒有過香水味，有過煙火氣、油鹽醬醋的氣味、rou腥菜汁，這些味道匯合成了一個他所熟知的向北，而夢里那個“香香的向北”從來不存在。他笑了下，心里更加安定，正準(zhǔn)備回房間續(xù)覺，冷不丁眼前有個東西降了下來，他定晴一看，一只拳頭大的蜘蛛正正好吊在視野中間，爪子還不斷撥動著絲。

雞皮疙瘩從腳底板一直沖到腦門，蘇哲不由自主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沖進(jìn)向北房間，用力推了好幾下床上的人。

向北起床時臉拉得老長，盯著蘇哲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心頭發(fā)毛才慢吞吞地道：“干嗎？”

“有、有蜘蛛……”蘇哲講這話時心虛得很，畢竟他平時最在意硬漢形象，突然來這么一出實在有點(diǎn)丟人，“有個蜘蛛落我臉上了?！?/br>
向北坐在床沿沉默了半天，問道：“在哪？”

蘇哲精神一振，指著走廊道：“那里！”

向北像只大象般緩慢地起了床，蘇哲趕緊跟上，生怕走廊上什么也沒有，幸好那只蜘蛛還在。就見向北穩(wěn)穩(wěn)地走過去，兩手張開如同貝殼般一夾，把蜘蛛合攏在了手心，之后他轉(zhuǎn)身走了回來。

向北往前一步，蘇哲后退一步。

往前一步，后退一步。

前一步，退一步。

蘇哲的背抵著墻了，強(qiáng)顏歡笑道：“你、你干什么？”

向北面無表情的臉突然綻開一個微笑：“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diǎn)嗎？”

蘇哲：“……”

向北的笑容越咧越大，突然把手一張，往蘇哲眼前一送！

蘇哲哪敢看啊，慘叫一聲立刻抱頭鼠竄，向北就跟在后面舉著胳膊喊“蜘蛛蛛蛛蛛蛛蛛”，一個跑一個追把整個房子都跑遍了，終于，他被逼進(jìn)了墻角，凄厲地叫道：“你為什么一點(diǎn)也不怕??！”

“你知道我作為一個廚師殺了多少活物嗎？！”向北笑得很開心，“我還做過炸蜘蛛呢！”

“我錯了！我錯了！”蘇哲果斷認(rèn)錯，他就是打心眼里怕蜘蛛蟑螂這些東西，實在沒辦法，“這、這個不一樣，我夢到了！夢到蜘蛛了！”

向北嚇唬人的動作停了，有些驚訝地道：“你夢到蜘蛛了？”

蘇哲一定要親眼看見向北把蜘蛛扔進(jìn)樓道關(guān)上門才放下心來，驚魂未定地把那個夢復(fù)述了一遍，只不過略過了許多辣眼睛的親密畫面。果不其然，就算這樣向北還是一臉不快：“林安配嗎？他配嗎？配嗎？”

蘇哲一聽有點(diǎn)不高興：“他哪里不配你了？”

“他吃得出我的飯好壞嗎？”向北不服氣地道，“他連菜里有沒有放糖都吃不出來！”

這話說得蘇哲一愣，才想起來他確實挺喜歡猜向北做菜配料來著，每次猜對了向北就會很開心的樣子，其實他只是想多學(xué)幾手，畢竟以后一個人住了，能夠簡單快捷地做出美食是剛需。

“咳?！碧K哲清了清嗓子，正覺得有些尷尬時，手機(jī)提示有新消息，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