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離開學校才驚覺一年過去自己連個關(guān)系稍好的朋友都沒有，原來他所有的時間，全部都給了杜覃生。

剛輟學的幾天，他天天都在校門口晃悠，想進去又不敢。他怕保安認出他，怕自己再一次被學校趕出來。這個酒吧離學校不遠，出了巷子拐兩個彎就到，白鹿第一次走到附近，正好是個傍晚。

他站在酒吧外聽到這首歌時，很快就有人過來搭訕，那人說想請他喝一杯酒。

“可是我身上沒有錢?！?/br>
“沒關(guān)系啊，我很喜歡你的眼睛，我真的只是想請你喝一杯而已?！边@是離校后第一次有人主動搭理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白鹿在這酒吧里被人遞上第一張邀請名片，是一份替人按摩的工作。他去了那處才知道，那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按摩。除了正常的精油推拿，還有隱形項目，是一套用手和嘴替別人***的服務。

他當晚逃走未遂，被保安堵在門口又抓回去。一同工作的前輩還耐心開導他，“開頭難了點，后面就容易了。”

白鹿死活不從，跟對方對峙兩天后被店里的打手拖進小黑屋威脅。警告他要是還不懂規(guī)矩，他們就當場強jian他。

高額的違約金讓白鹿毫無辦法。六個月，合同的期限是六個月，他暗示自己，咬一咬牙，堅持過去就好。

前輩知道他想法后卻不理解，“你這張臉呀，就適合干這些。不然你還想做什么？”

他第一次替客人做完蹲在廁所吐了半個晚上，被一群陌生的‘同事’圍觀嘲笑，他們譏他連最簡單的手活都做不好。

白鹿抱著馬桶直到吐暈過去，第二天醒來反而平靜下來。

他想明白自己的處境，本就沒認識兩個叫得出名字的人，他在這個城市毫無退路。而唯一能夠幫他的，卻是親手把他推進黑夜的人。

工作幾個月后他遇到一個特殊的客人，那人主動向他伸出手，他問他，“你要不要跟我走？”

后來才曉得，原本以為的善意不過又是一雙將他推向深淵的手。

這個人便是秦冕也熟知的‘大人物’，梅老板。

他嫌‘白鹿鳴’的名字拗口，便自作主張?zhí)嫠拿小茁埂?。被對方成功洗腦后，白鹿差一點被赤裸著推上第一個客人的床。

是顧先生出面及時制止。

顧先生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白鹿身上。他說白鹿跟那些人不同，要好好養(yǎng)著，放長線，釣大魚，不能隨便給人糟蹋了。

許是天不絕人愿，不久之后白鹿還真遇上他的‘大魚’。

有個大方的客人愿意高價買下他，當?shù)弥?jīng)歷后又輕易放過他。

他突然自由了，可心態(tài)再也回不到當初。

兩年的輟學經(jīng)歷讓他不再是當年單純的白鹿鳴，他的新名字如同他嶄新的社會人身份。那時候起，白鹿開始留長發(fā)，劉海的長度最好能遮住眼睛，像是一種特殊的自我保護。

接下來，他換過很多份工作。不同的，是工作時間長短；不變的，是那些工作或多或少，都用得上他這張臉。

最初一段時間沒地方住，各處輾轉(zhuǎn)時在這個酒吧遇見個半面之交的熟人。在那人幫助下，白鹿偷偷睡了一整周的員工休息室。

那是他兩年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周，盡管墻不隔音，至少一天沒做過奇怪的夢。

像是一段過去戛然而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接下來就是第二個故事開頭，白鹿拿著酒吧兼職的工資租下城中心舊樓的地下室。

曾以為新的前路總該有光?？扇丝偸墙⊥?，忘記只有身在黑暗里，才能感知光的存在。

不到半小時，白鹿的杯子已經(jīng)空了六七次。

“慢一點喝?！鼻孛釀偺嫠股?，那人又整杯灌下，胃像個無底洞。

白鹿喝酒上臉，蒼白的皮膚染上蜜色，終于有了人氣。他戳戳桌面，“我沒告訴師兄，其實去年年初在這里，我還見過他和他男朋友?！?/br>
“黃非？”秦冕不動聲色移開對方酒杯，不料白鹿噘著嘴湊過來又把杯子奪回去。他傾身動作不小，秦冕幾乎以為這人是要撲上來抱他。

“嗯?！卑茁箾]醉，眼神卻不停瞎晃，這是上頭的表現(xiàn)?！八麄円黄鹂缒辍軠剀?，很……很羨慕。那時候我后悔了，如果沒有主動離開，那坐在師兄旁邊的人，會不會是我？可我沒辦法留下來……這么多年，師兄總是光風霽月，而我……”白鹿皺著眉頭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嘴角不受控制上揚，仿佛笑著笑著就能哭出來，“而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奢求別人對我好呢?！?/br>
“別喝了?！鼻孛岵蝗莘终f按住白鹿添酒的那只手。他沒料到這人酒量不止是不好，簡直奇差。三瓶酒上頭，再喝五分鐘估計得趴下。白鹿一口氣點的兩件，完全是虛張。

上頭的白鹿比平時放得開，也許是強行回憶有撕開傷口的快敢，又忍不住說多兩句，“會所的工作是師兄給的……工作的第一雙皮鞋是師兄送的……我的命是師兄救的……連高揚都喜歡他……秦先生你說，你們秦家人……是不是把這世上所有好處都占光了？”該是平時壓抑太久，他竟還大膽伸手放秦冕大腿上，一副并不熟稔的登徒子模樣。

“……”秦冕叫住路過的服務員，讓他把啤酒撤走，換成無度數(shù)果啤。

“我講完了，秦先生還有問題么？”白鹿突然又放開他，仰頭窩進沙發(fā)里，覷著眼睛，情不自禁舔了舔嘴。

這些小動作令秦冕心癢，但他絲毫不露聲色，“上次那個名流是怎么回事？他該不會就是你的‘大魚’吧？”

第二十八章被他吸引就像本能

酒吧里的音樂到底是陪襯，再好聽的嗓音也難辨宮商。詭譎的射燈來回掃過人臉，仿佛閱人千面。

白鹿聽見‘名流’二字，才想起還有這碼事情，順便也想起秦冕還欠他個賭贏。

“他女兒畫過一幅畫?！?/br>
密不透風的空間里，溫度隨人聲水漲船高。喝過酒的身子愈發(fā)燥熱，白鹿無意識解開兩顆鈕扣，露出若隱若現(xiàn)一截鎖骨，“那幅畫我見過，畫上的人可比我好看多了?！?/br>
秦冕會意，“學校里那次？”他的目光從男人臉上滑到脖頸，再向下，似欣賞又像玩味。

“嗯。”白鹿換了幾個姿勢才坐得舒服一些，“她后來找過我，想讓我去她家里再讓她畫一次。我拒絕了，她就撒嬌讓他父親出面。可他那樣的人物怎么會在乎這種小事呢……直到……直到他看見她的畫。”

秦冕喉嚨發(fā)干，將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他是見過白鹿照片的，在秦蔚手機上。且不論畫中添色幾分，單是那張照片就足夠誘人。“他看到她的畫于是就來找你？”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