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兩口喝完，后邊可就沒啦?！?/br>
圓滑事故又不失風趣，連體貼都見縫插針。

小秦如若受到鼓舞，模仿白鹿的模樣替秦冕倒?jié)M杯子，還未開口卻迎面被潑一碗冷水。

秦冕仍舊沒什么表情，“你動作不對。瓶口太高液體會外綻，酒泡太厚會影響口感。基礎(chǔ)功夫都不過，回去再跟人學學?！?/br>
“……”男孩手一抖反而真灑出幾滴來，小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口，欲解釋又不敢。

這副模樣倒讓秦冕想起另一個人來。

上一回也在這個包間里面，白鹿被自己詰責急功近利時，臉上也掛著這張委屈。有漂亮臉蛋的人本就容易被人原諒，可當時他似被眼前自信炫耀的男人觸到癢處，連譏諷挖苦都充滿快意，便更不屑聽他解釋。因為那人說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并不無辜。

可若是當時耐著性子聽了，如今兩人的關(guān)系會不會輕松一點？

秦冕強行勾住飛遠的心緒，打量眼前這個快被嚇哭的男孩。最后一句傷人的話躍上舌尖已久，卻終究沒有狠心說出來。

他反而好耐心問他，“你想說什么？”像是一種遲到的補償，對另一個人。

第十四章這世上，沒有白給的溫柔

見秦冕眼色一軟，男孩如臨大赦，一雙小狗似得眼睛我見猶憐，“秦先生……我是第一次，沒有經(jīng)驗……”

秦冕皺眉，這個回答并不令他滿意。第一次又如何，第一次和不會做沒有必然聯(lián)系。他突然好奇，若眼前這人是白鹿，他又會如何替自己解圍？

秦冕目光留在這處，余光卻不安分朝窗邊瞟。衛(wèi)先生正侃侃而談翡冷翠的建筑風格，那人就安靜傾聽，肩影腰身的輪廓柔軟美好，像一朵暗室里能自發(fā)光的百合。

白鹿情思敏捷，眸中明澈生動，總能恰到時機添一兩句理解，還不是隨口附和。衛(wèi)先生問他，“最初提起翡冷翠，你想到的是哪一個人物？”

白鹿應答如響，“但?。俊?/br>
衛(wèi)先生卻在笑，“我想起的是徐志摩。”

白鹿恍然，臉上表情竟多出一味驚訝，“衛(wèi)先生也喜歡那首詩？”

衛(wèi)先生天性溫和，有時反倒像個教書人，“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你教給我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愛，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br>
白鹿欣喜，坐得更端正了些，“我也喜歡那句‘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br>
衛(wèi)先生稍一沉吟便會意，“是你之前提過一句的那個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救你出來的……怎么比喻來著……夜里的一撮兔毛？”

白兔赤烏，本指月亮跟太陽。

白鹿莞爾，“真是什么都逃不過衛(wèi)先生眼睛。不是兔毛，是形容月光的玉兔毫?！彼劾锶缬屑毱?，“他是我的光?！彼剖菬o意，他向秦冕處瞥來一眼，還看不分明，視線又滑開。

見微知全貌，愈簡單樸實的比喻，用情愈深。

被秦冕冷落在旁邊的男孩見自己的客人心不在焉，有些氣餒，又不甘，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秦先生平時都做些什么呢？”

“工作。”

“……”兩個字就把天聊死，小秦心里暗暗叫苦，要是自己的客人同白鹿那個一樣好說話該多好。

秦冕對男孩的好感來自他臉上那八分容相，便耐著性子丟出一步臺階，像是作出好一番犧牲，“你學的什么專業(yè)，平時愛好哪些？”他本想問他，不善交際干嘛還要硬著頭皮進來。不過轉(zhuǎn)念就想通，為了錢唄，不然還能是什么？即便有苦衷又如何，誰又沒有兩個苦衷。

小秦腹誹，原來這人慢熱。

“我念的藝校，學播音。平時喜歡旅游看電影?！?/br>
秦冕這才注意到他音色飽滿，字正腔圓。

不過，也實在沒忍住嘴臭，“旅游電影不算好愛吧？會有人不喜歡這兩樣么？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平時根本沒愛好？”

“……”小秦欲哭無淚。這個男人真是太嚴苛，根本不像客人，倒像故意來找茬。

衛(wèi)先生杯中酒盡，白鹿果然就替他換成蘇打。

他起身不好意思笑笑，“我出去一下，剛才漏接了個電話。”

衛(wèi)先生前腳一走，房里氣氛立馬生變。

方才完美無挑的百合花突然卸下偽裝。那做作好看的身姿不見，白鹿放松地靠在沙發(fā)背上，手指還不正經(jīng)地將領(lǐng)帶撥松一點。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大大咧咧坐起來將杯中未喝完的酒倒一大半進垃圾桶，再用蘇打水重新滿杯。

小秦并不知道這兩人提前認識，冷汗都快嚇出來。他想提醒白鹿這里還有其他客人，這個客人還不是一般的兇，“白鹿哥……”

白鹿自然能感受到兩把視線齊刷刷落自己身上，介于先前和秦冕見面就懟的頭痛經(jīng)歷，再加之他又不是自己客人，白鹿是一點也不想花氣力在這人面前美化自己。

待一聲底氣虛浮的‘白鹿哥’在屋里悠揚蕩出回音，白鹿才轉(zhuǎn)頭看他們。口氣隨意地像在問你吃了沒，“秦先生今天帶煙了么？”

秦冕只猶豫片刻，便掏出煙盒擱在茶幾上。

白鹿看出他一臉狐疑，認真解釋，“秦先生身上時常有煙味，或重或輕，所以我猜您吸煙，但不上癮。運氣夠好的話，您今天身上也許正好就有一包。”他起身坐到秦冕旁邊，探身時正好能抓到煙盒。

畢竟拿人手軟，這時候再裝高冷就是不識趣。

秦冕見他敲煙盒的動作熟練過頭，差點以為這人是個老煙槍?！澳闫匠８腿肆牡臇|西都這么正兒八經(jīng)嗎？”

白鹿咬住煙屁股，煙頭在他唇間上下?lián)u擺，“這得取決于客人。”‘咔’地一聲，點火機在他指間擦出火苗。

“那你們還聊過什么？”

白鹿點燃煙，故作老練吸一口，卻立馬被嗆到，“咳……更多時候他們會問我缺不缺錢，要不要跟他們睡覺?！?/br>
秦冕盯著他眼角嗆出的眼淚，良久，“不會抽就不要抽?！?/br>
白鹿清了清嗓子，“也是。這煙好，給我糟蹋了?！?/br>
秦冕欲言又止，卻突然轉(zhuǎn)頭看小秦，“念你第一次，我不給你低分，若是下次還只會裝可憐，就沒這么走運了?！?/br>
小秦一臉茫然，他是真沒聽明白秦冕意思，像只迷茫的鼬鼠，伸長脖子求助地看著老司機白鹿。

白鹿垂下眼瞼，吐出一口辛辣，“老板親自開口放你走，這么便宜就能拿到小費脫身，還不跟秦先生道謝？”

男孩這才倉促會意，“謝……謝謝秦先生！”

小秦一走，秦冕就直截了當問他，“為什么不肯去醫(yī)院？”

白鹿眼波瀲滟，下意識摸了摸嘴唇，動作竟有些性感，“秦先生學醫(yī)的都不知道口腔上的傷口好得最快么？親個嘴就去醫(yī)院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