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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深咬咬牙,他們的大致方向沒有出錯,只要再走走,一定能回到第二輛大巴上。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獲救了。懷揣著這樣的信念,宋如深感覺力竭的身體仿佛又榨出了一絲氣力,他機(jī)械地抬腳、落下、抬腳、落下……又一個記號在模糊的視野里出現(xiàn),宋如深眨眨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時隔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再次看到了季星辰一行人留下的記號,這意味著,他們一路走來確實沒有出錯。“快了,就快了,我們一定要撐住。”宋如深托著黎琛的屁|股往上抬了抬,兩條手臂幾乎沒有力氣了,全靠一股意志堅持著。跌跌撞撞又走了一段,在宋如深頭暈眼花即將栽倒進(jìn)雪地里的剎那,一只有力的手臂撐住了他。然后背上一輕,在他往前直栽撞上男人前,另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將他攔腰抱起。“嘖,真厲害啊,背著一個人跑這么遠(yuǎn),還沒跑錯?!睅е鵁煵菸兜暮粑鼮⒃诙?,宋如深執(zhí)著去看被陸裴接過的黎琛。他看見形容憔悴的男人用對待世間無價珍寶的姿態(tài)將青年擁進(jìn)懷里,不住地親吻他凍僵干裂的唇瓣,在他耳邊呢喃鼓勵。“我來了,琛琛,我來了,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鼻尖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耳畔是掛水的點滴聲,眼皮下的眼球滾了滾,卻遲遲沒有睜開。黎琛感覺身體仿佛浸在了熱水里,有點燙,但更多的是綿軟和舒適,不想動彈,不想睜眼,不想面對陷入昏迷前的那片白茫茫。腦袋的昏沉猶在,細(xì)密的針扎似的痛不時傳來,黎琛的意識清醒片刻后又再度睡了過去。期間,陸裴一直守在床邊,握著青年的手,睜著滿布通紅血絲的眼密切關(guān)注床上人的一切。然而黎琛只有眼皮動了動,久久沒醒,如果不是醫(yī)生百般保證他的燒已經(jīng)退了,醒來只是早晚的事,恐怕陸裴會讓醫(yī)院所有的醫(yī)生二十四小時輪班地守在病房外。“琛琛,累了是不是,沒關(guān)系,你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飽了,再醒來和哥哥說話好嗎?”陸裴輕聲呢喃著,神經(jīng)質(zhì)地親著捧在掌心的手。陸父和陸老爺子就在房門外,隔著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看著他們寸步不離青年的兒子、孫子。“我沒想到小裴這么在意這孩子?!标懜干袂閺?fù)雜,似乎想到了當(dāng)年的自居。陸老爺子臉色不太好,他勸過孫子先把身上的傷好好處理了再睡上一覺,等精神好些后再來守著他媳婦。結(jié)果人不肯,一路跟進(jìn)了CPU,又一路跟進(jìn)了VIP病房。就這么守了一整個白天黑夜,大有繼續(xù)守下去的架勢,連自個兒的命都不想要了。“哼,你要是肯待在家里多和小裴接觸接觸,還能不了解他?跟你年輕那會兒一樣的固執(zhí)、不要命?!标懤蠣斪影雅诨饘?zhǔn)不著家的親兒子,開始數(shù)落。“不是我說,這些年過去你也該放下了。陸裴到底是你親兒子,沒有哪個做父親的會把妻子的死怪到兒子身上這么多年?!?/br>“他是頂天立地的陸家男兒,是陸氏集團(tuán)的一把手,更是你唯一的兒子,縱使這些年小裴什么都不說,心里還是念著你這個父親的?!?/br>陸老爺子苦口婆心地勸說,為這對父子的關(guān)系cao碎了心。“爸,哥要是真能想明白就不會老往外跑了?!标懳㈣戎?跟鞋走來,瞥了他哥一眼,來氣。“他真正氣的恐怕是嫂子拼了命護(hù)住的孩子醒過來后卻跟從前迥然不同,疑心……”“微瑾,住嘴!”陸老爺子狠狠敲了敲拐杖,臉氣得通紅,“都是過去的事了,陸裴就是我的孫子,你的侄子,你哥的親兒子!”陸微瑾撇撇嘴,不再說了。陸父深深看了眼病房里跪坐在床邊的陸裴,比以前高了,壯了,一不留神間就長大了。“我知道了,爸,我會和小裴好好談?wù)劦?。?/br>陸老爺子聞言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不由看向自個兒閨女,后者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妥了。黎琛這一覺睡得很長很久,睡到骨頭都酥軟、四肢都無力了才肯勉強(qiáng)睜開眼。入眼仍是一片白,但不是雪地里刺目的白,而是……天花板的瓷白色。他在醫(yī)院里。黎琛眨眨眼,迅速得出這個判斷,并開始打量起他所在的病房。但他的打量很快被一張湊上來的大臉打斷。臉的主人眼眸明亮,看到他醒過來后迸射出無法言喻的歡喜很慶幸,哪怕眼皮腫著、眼底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黎琛只覺得安心。“陸……裴?!彼麖纳ぷ友劾飻D出這兩個字,喊男人的名字。“是我?!标懪嵋婚_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極了,破鑼似的。他想親親眼前的人,但他抽了好多煙,嘴巴里的味道肯定很難聞;他想抱抱眼前的人,但他很久沒洗漱,身上肯定臟臭得很;他還想和眼前人說好多好多話,可那些話堵到嗓子眼,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陸裴突然很想哭,眼淚還沒來得及滑落就被他憋回去——他現(xiàn)在肯定胡子拉碴的,非常丑。“你想喝水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叫醫(yī)生嗎?”黎琛舔舔唇,嘴巴不干,想來在他昏迷期間有人喂他喝水、潤濕唇瓣。而這個人除了陸裴外不做他想。告訴陸裴他沒事后,黎琛剛想多說點什么就見男人丟下“等我”兩個字,然后旋風(fēng)似的跑進(jìn)VIP病房自帶的衛(wèi)生間里。嘩啦啦的淋浴水聲緊接著響起。黎琛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頓感哭笑不得。這人,還挺在乎在他面前的形象的,傲嬌怪。黎琛唇角抿出一點笑意,心里暖洋洋的。盡管很希望在他面前更好看點,可沒等到他平安醒來,陸裴還是無心收拾自己。沒有什么比黎琛的平安喜樂更重要。非常快速地沖完澡、刮完胡子,把自己簡單收拾好后陸裴才再度出現(xiàn)在黎琛面前。兩人默默對視片刻,黎琛率先開口:“宋如深現(xiàn)在怎么樣了?”陸裴雖然有點不滿對方一開口就問宋如深,毫不關(guān)心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想到雪地里宋如深背著他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從沒想過拋下,他便壓下心底的醋意,涌上純粹的感激。“他沒什么事,不過太累了,在隔壁補(bǔ)覺呢?!标懪嵴f完這句,彎下腰拿額頭抵著青年的額頭,“你呢,感覺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