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Darkness

第43章001

“試著禱告，埃瑟絲，你的聲音會被慈祥天父聽見的。”

莊嚴神像前，埃瑟絲抬眼看著石頭雕刻出人的模樣，張開雙手掛在十字架上，牧師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手掌交握跪在地毯向天父祈禱。她溫馴得像只綿羊，仰著腦袋照做所有規(guī)矩，接著沉默。

“埃瑟絲，你有什么想跟天父說的嗎？悲傷的、快樂的，祂會包容我們一切?！蹦翈煷忍@地鼓勵年幼的女孩，他站在神像旁，堅定眼神倒映著玻璃透出的繽紛色彩，埃瑟絲只是抬頭看著他還有他身后冰冷的石像。

“親愛的天父，”埃瑟絲緩緩開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堂，“你愿意包容一個惡魔嗎？”就像母親在她做錯事后低聲憤怒的辱罵她是個惡魔，從地獄爬上來有罪的靈魂，透過女人的zigong誕生于這個世界上的邪惡。

“埃瑟絲，”牧師一臉訝異，握著她的手問道：“你在說什么？”

“牧師，你說天父會包容我的一切，就算我是惡魔祂也會愛我，對嗎？”



    

埃瑟絲醒來時正躺在床上。

一張床，有柔軟床墊和干爽棉被的床，四周可見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具，床頭柜甚至擺著干燥花？天，她有多久沒看見開得這么漂亮的花了，埃瑟絲頭昏腦脹地想著。她試圖挪動身體，但從骨頭間透出的無力感告訴她——現(xiàn)在最好連根手指都別想動一下。

“剩下就交給你，別再把東西弄壞了……”這時門外傳來細碎說話聲，米白色房門緩緩開啟，維諾亞穿著醫(yī)師袍與埃瑟絲迷茫眼神四目交接，兩人愣了下，隨之醫(yī)生將門輕輕帶上，道：“想吐？頭痛？”她邊走邊說，拉起埃瑟絲的手腕檢查脈搏，然后又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水……”她的喉嚨干得都快裂開了。

維諾亞起身幫她倒了杯水喂到嘴邊，“你身上還有鎮(zhèn)定劑的藥效，大約會持續(xù)半天，如果你想喝水或肚子餓就說出來，我會找人協(xié)助你?！彼龑⑺瓟R置床頭，維諾亞并不急著離開。

埃瑟絲抬眼看她，醫(yī)生忽然將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輕柔地順著耳垂往下到頸子，道：“你的傷痊愈的很快，”她的聲音不再冷漠，而是平穩(wěn)中帶了絲氣音，像呢喃般說著，“夏洛特知道我的事，關(guān)于施打抑制劑后產(chǎn)生的……變化?！?/br>
她暫時將突變解讀為良性反應。

埃瑟絲花了幾秒鐘時間才從紊亂的思緒會意過來。她們?yōu)榱宋镔Y闖進廢棄校園，而維諾亞和夏洛特分配到醫(yī)務大樓探勘。那些慣性熬夜的研究生全成了喪尸，如果維諾亞不利用突變后的行動力救夏洛特，兩人都別想逃出喪尸窟，因此夏洛特發(fā)現(xiàn)了天大秘密。

根據(jù)維諾亞的轉(zhuǎn)述，夏洛特決定研究赫諾病毒、進化和人體間的奧妙關(guān)系。

“那我……”埃瑟絲有些緊張的想說話卻被維諾亞打斷。

“她需要實驗血清我會配合她，至于你能快速愈合傷口的事情，暫時就——你、我和夏洛特三人知道就好。”她不希望英格麗或佛莉妲知道，她們即使不突變也足夠強悍，至于梅布爾，醫(yī)生并沒把握控制她的行動，藝術(shù)家的想法總是難以預料。

埃瑟絲疲憊地點頭表示明白，血液中鎮(zhèn)定藥效讓她腦袋昏沉。

撫在她頸間的手稍稍往上，順著耳垂再回到臉頰，醫(yī)生重要的指尖摩娑在埃瑟絲的唇角，她疑惑地看著維諾亞，永遠都猜不透那雙漆黑如無月夜的眼眸里是什么意思。

直到維諾亞將微涼的唇貼上她的，猶豫地、輕柔地蹭了幾下，埃瑟絲才從納悶轉(zhuǎn)為震驚。她連手都抬不起來，更意外的是她不想拒絕這個親吻，無論是因為維諾亞散發(fā)出的威嚴讓她感到安心，還是她真的想被疼愛，埃瑟絲都沒有抗拒。

醫(yī)生單手撐在枕頭邊，抬起她的下巴讓埃瑟絲張嘴以便更親近彼此，她將舌尖輕巧地探進去，像汲取花蜜的蝴蝶細細品嘗柔軟的滋味，然后越吻越深，幾乎要將埃瑟絲吞進肚子里。

就在理智還斷裂前，維諾亞在心中緊急踩煞車。她停下所有舉動，對著臉紅低喘的埃瑟絲，道：“看來你不討厭我？”雖然是疑問，但語氣聽起來是肯定，而她也確定埃瑟絲不討厭她。

“你差點瘋了，伊萊，那時你的樣子就跟喪尸沒兩樣，如果不是你還有呼吸，我一定會拿鐵撬將你腦袋打爛?！蹦请p漆黑的眼眸始終都盯著埃瑟絲，她不會忘埃瑟絲發(fā)狂地拿雨傘攻擊喪尸，更不會忘她被恐懼侵襲后的模樣。

埃瑟絲沒接話，事實上她連怎么把自己弄出女生宿舍都忘了。

一切都如此模糊。

“……謝謝你沒把我腦袋打爛？”埃瑟絲沉默了幾秒后試圖緩和氣氛，畢竟維諾亞散發(fā)出的低氣壓足夠讓外頭下雪。可惜她的話沒有任何作用，對方仍然用一種壓抑的眼神瞪著她，埃瑟絲知道，維諾亞的目光總是專注，這也是她的優(yōu)點。

“你差點被心里壓力擊垮，就和在地獄艦時一樣，”她拉出埃瑟絲曾經(jīng)劃破的手腕，上頭留著淺色刀疤，那是崩潰后親手割下去的證明，“聽著，你和我們不同，你有罪惡感，當殺那些喪尸時有很強烈的罪惡感，即使你知道它們已經(jīng)不是人類。”

埃瑟絲悄悄地將目光移開，立刻被維諾亞捏住下巴強迫眼神對視。

“你想逃避？”維諾亞的言詞讓她開始顫抖，“你的逃避只會讓情況更嚴重！告訴我，伊萊，你有任何可以轉(zhuǎn)移罪惡感的方式嗎？”

“……沒有?！卑Ｉz覺得自己的嘴唇抖得很厲害，就像在雪地站了三個小時般不受控制的顫抖。她早已失去信仰，因為她知道慈祥的天父可以包容任何人，但絕對不是她，因為惡魔是天父的敵人。

維諾亞不顧埃瑟絲的反對將她拉進懷里，像母親抱著孩子般，將她的腦袋輕壓在胸膛上，道：“現(xiàn)在專心的聽我說?！本S諾亞說話時胸腔跟著共振，聽起來嗡嗡作響。

埃瑟絲垂下眼眸，將注意力放在醫(yī)生有力的心跳聲上。

維諾亞維持姿勢，讓埃瑟絲半趴在她的胸口，每次埃瑟絲呼吸時溫熱氣息都會灑在她衣服上，她讓埃瑟絲數(shù)心跳，維諾亞也在數(shù)著她呼吸次數(shù)，“你怕喪尸嗎？”她輕聲問道。

埃瑟絲閉上眼點了點頭。

“你怕殺喪尸嗎？”維諾亞撫著她的頭發(fā)，一下一下地用手指順過。

銳利的提問讓埃瑟絲像被針扎了一下，她皺起眉再一次點頭，每當回憶起鐵棒敲擊喪尸的觸感就讓她渾身難受。

維諾亞拉起埃瑟絲，看著她慌張眼眸強調(diào)，“那么你怕死嗎？”

──“你愿意包容一個惡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