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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溫水烈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1

分卷閱讀301

    轍無底線的寵。

遂滸從來不下雪,那是姜昀祺第一次看見雪。

不過說到底,裴轍還是寵的。

早先年的寵溺縱容掩蓋在瑣碎日常里,是另一種形式,該講的規(guī)矩一個不落。姜昀祺多數(shù)時候聽話,偶爾犯倔,但最后都會主動跑過來給裴轍服軟——裴轍在原則性問題面前從來不留余地,是非黑白跟姜昀祺拎得一清二楚。

剛出院那兩年里,姜昀祺看不了這么深,他只覺得裴轍兇,他又沒辦法,只要他不承認錯誤,裴轍就會一直兇下去。

那時候,姜昀祺常常感覺心累。于是每次服軟都忍不住哭。

姜昀祺也不是真的想哭,當然也不是嬌氣——嬌氣純屬這兩年被裴轍無底線縱容慣出來的——姜昀祺后來才明白自己當時那種情緒,可以名之為“委屈”。

他可太委屈了。裴轍真的兇。

姜昀祺至今記得自己假裝咳嗽騙裴轍從老師那里出來。出來后的裴轍臉色跟閻王似的,姜昀祺嚇得都不會說話。

回去時候,姜昀祺坐副駕,恨不得自己變成小老鼠,總之體積越小越好。最好讓裴轍看不見自己。但裴轍存在感太強,明明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但姜昀祺始終覺得裴轍一直注意自己,等自己承認錯誤。到家的時候,不知為何姜昀祺居然生出能與裴轍一較高下的幻覺——

姜昀祺倔著不下車,抱書包筆直坐著。裴轍下車走到他那里打開車門,不說話,用那種嚴厲至極的神色注視姜昀祺,對姜昀祺的幼稚較勁視若無睹。

姜昀祺終究沒辦法變成小老鼠,也總不能一直坐車里,況且他也餓了。姜昀祺只得乖乖下車跟裴轍回家。

其實那會的矛盾大都圍繞教育問題。不想學習、不想寫作業(yè)、不想交所謂的“朋友”,這些幾乎占了姜昀祺惹裴轍生氣的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就連兩人自己都不明白是因為什么原因產生暫時無法調和的矛盾。

有時候就因為早上上學前的一杯奶。

姜昀祺就是不想喝,而這個也許可以追溯到昨晚裴轍幫他簽字時皺的一下眉——所以姜昀祺不想喝奶。

姜昀祺在這些無聊的事上惹裴轍生氣,結果還是自己遭殃。

裴轍會沉聲告誡他:“再鬧脾氣,就不要去上了?!?/br>
姜昀祺不說話,心里嚇呆了,一杯奶就不讓他上學。姜昀祺搞不懂。但他臉上沉靜得不得了,是很能唬人的。

唯獨唬不了裴轍。

裴轍面無表情凝視他,眉宇凌厲,深眸跟黑潭似的,雖說沒有直接情緒顯露,但姜昀祺就是害怕。

結果以姜昀祺不情不愿喝完一杯奶最后上學遲到被罰站教室門口告終——那段時間姜昀祺總覺得班里每個老師都是裴轍的臥底。

這種事后面越來越少。

因為開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做讓他滿意的事,在他面前再也冷酷不了。

裴轍不知道。

18歲的姜昀祺、19歲的姜昀祺,甚至20歲的姜昀祺,構成元素里,似乎總有那百分之五十是裴轍理解不了的。

比如,每次新學期下發(fā)新的作業(yè)本習題冊,姜昀祺每一本封面上的班級和名字都要裴轍幫忙寫。

每一本。

九月一號是裴轍簽姜昀祺日。

高三下發(fā)的本子數(shù)量達到高峰,裴轍不得不分出兩天時間來寫。

寫到最后,裴轍望著“姜昀祺”三個字,忽然慶幸當時沒有聽聞措意見,取筆畫數(shù)更多的“麒”。

姜昀祺不知道裴轍想什么,他小心翼翼望著裴轍微不可見的嘴角弧度,又去看沒寫完的“祺”,不明白其中的玄學。

其實多數(shù)時候,他都看不懂裴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們之間隔著年歲和經歷,后來,又隔著暗戀。

好在一切都已明了。

如果現(xiàn)在姜昀祺無端鬧脾氣,裴轍肯定不會兇他,辦法多得是。

夜幕遼遠,雨后青墨底色澄澈明凈。云層早就散開,星辰越發(fā)奪目。

宋岐歸喝多了,這兩天為了趕回來照顧宋姨,工作上的事通宵趕著安排,這會鼾聲陣陣,看上去疲憊,又有股懈勁的暢意。

幾近凌晨,裴轍帶宋岐歸回三樓臥室,然后去了姜昀祺房間。

門剛開一條縫,室內情形還模糊不清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臟下意識緊縮,裴轍打開門。

過道朦朧光線一路漫延至床沿,被單平鋪,床上沒有人。

黑眸驟凜,裴轍抬手直接開燈。

“啪”的一聲細響,房間亮如白晝。

陳設和裴轍離開時一樣,被單有些凌亂,看得出有人睡過,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人在哪里。

裴轍目光一一掠過室內,回頭看了眼身后走道。

三樓除了二樓上來的樓梯,還有一處直達一樓設置在外墻的樓梯,就在姜昀祺房間斜對面。

玻璃門看上去沒有打開跡象,暗夜無月,門外樹影幢幢,風聲鶴唳。

裴轍沒有立即去查看外墻樓梯,他進房間找了下。

拖鞋不在房間。

姜昀祺如果狀態(tài)出問題,很大可能應該還在房間。除非怕到極致,不敢再待下去——這樣,姜昀祺更不會想起穿拖鞋。但是現(xiàn)在他穿著拖鞋離開,說明神志是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瞬間的緊繃至此稍有緩和,裴轍閉了閉眼,等胸口一股焦灼陰郁徹底散開,才轉身去了自己房間。

路過玻璃門的時候,裴轍想,明天讓宋岐歸焊死。

姜昀祺睡在床里,背心躬著,藥效漸去,鼻息不再如入睡時那樣沉,這會清淺柔和。

主臥陽臺很大,裴轍離開時沒顧到窗簾,稀薄星光籠罩在地板,想進一步去照射床上的人的時候,直接被裴轍高大身軀阻擋,嚴絲合縫。

朦朧間,似乎對眼前忽然的黑沉依稀有感覺,姜昀祺沒有睜開眼,他叫了聲“裴哥”。

裴轍彎身撫摸姜昀祺側臉。

手心的涼意這才把人弄醒,姜昀祺從被子里伸出手握住裴轍手腕,眼睛艱澀睜開,望著面前鋪天蓋地的黑影,嗓音又啞又軟:“裴哥……”

裴轍沒說話,低頭吻他,姜昀祺嘗到紅酒飽滿濃郁的味道,還有不同以往的強勢,間隙里,姜昀祺微喘:“你是不是喝醉啦?”

裴轍翻身上床將人摟進懷里:“嗯。”

星光纖細輕巧,浸潤在無邊無際的夜里。雨已經停了很長時間,但耳邊好像還能聽到雨林深處傳來的淅瀝雨聲。

不知什么時候起了霧,白日里的潮濕氤氳再度被放大,就連空氣都有了分量。

姜昀祺被弄得睡意全無,睜開眼就是霧茫茫。

姜昀祺搞不懂,為什么自己喝多了就硬不起來,而裴轍就可以。這一點都不科學。

裴轍不告訴他答案,沉重木床第一次發(fā)出聲響,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