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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盤倒車入庫,耀眼車燈亮起熄下的一瞬,腕表表殼锃光一閃。并肩作戰(zhàn)的春季賽歷歷在目,最后一刻的鼎沸聲浪,包含淚水與歡笑的終場。姜昀祺記得指尖觸摸鼠標鍵盤的感覺,更記得千鈞一發(fā)的槍響和塵埃落定的即殺。“我也很想你們?!?/br>裴轍扭頭看他,抬手撫了撫姜昀祺頭發(fā)。車子已經(jīng)停好,裴轍先下車。接著,副駕車門被打開,姜昀祺仰面瞧裴轍,裴轍探身進來幫他解安全帶,順勢親了親姜昀祺嘴唇,動作自然無比,然后將人摟抱出去。電話已經(jīng)掛斷。姜昀祺靠在裴轍肩頭,凝視籠罩在四周的漆黑夜幕。裴轍步伐沉著,穩(wěn)穩(wěn)抱著他。姜昀祺忽然想起兩年前那場火。寒夜里,赤紅色烈火在樹林滾滾燃燒,所有人面目被抹上一層猙獰焰光,鮮血與汽油混合在一起,并不密集的槍聲聲聲致命。當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也是這樣,他被裴轍抱著離開現(xiàn)場,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從來都是如此。從來。從第一次被裴轍救起開始。他的人生似乎只平靜了九年。九年前血雨腥風、驚濤駭浪,大爆炸將所有塵埋,于九年后,再次將他拖入絕境。從裴玥家出來,那種被如影隨形的驚悚并沒有消失,姜昀祺能感覺到,只要自己回頭,他就能精準無比地找到那個人——或者說,被那個人找到。姜昀祺輕聲說:“裴哥,我是不是不會好了?”裴轍腳步微頓,嗓音卻毫不遲疑:“會好的?!?/br>姜昀祺沒說話,過了會,埋進裴轍肩窩小聲:“裴哥別擔心,我會好的?!?/br>兩個人說的“好”似乎不是一個意思。姜昀祺想,幻覺和裴轍還是不一樣的,裴轍有溫度,會親他,會抱他,幻覺不會,幻覺只會拿槍指著他。姜昀祺覺得自己能夠分清這些。——完全能夠。裴轍想起的是今天上午在省人醫(yī)和祈見的談話。在那漫長的兩個多小時里,祈見一句話都沒說。裴轍告訴祈見,姜昀祺的幻覺就是自己,也將遂滸最后那場大爆炸里發(fā)生在自己和姜昀祺身上的所有細節(jié)告訴了祈見。最后,祈見說:“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裴轍神情沉黯,心底已經(jīng)有了答案。“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他不認識你是誰。”“他會漸漸分不清你和幻覺,他會將你視同危險,抗拒你、抵觸你。”“直至再也不想看見你?!?/br>過了很久。裴轍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滿臉歉意的祈見,語氣平靜:“有什么辦法能盡可能緩解,讓他記住我?”他似乎很快接受了祈見給出的最壞結(jié)果,所有的情緒伸張都被自我吸納、完全克制,言行理性而成熟。理性到近乎薄情。而實際并不是這樣。祈見反應都沒這么快。他善于共情,即使作為局外人,他也在自己給出的診斷里難以抑制悲傷。祈見愣了下,片刻,斟酌道:“可以通過加深你們之間相處的習慣。我的意思是,你們平常是怎么相處的,就怎么相處,在他病情反復的時候,通過某些習慣去留下印象,類似于烙印,這個對后期會有所幫助……畢竟幻覺只能對他產(chǎn)生精神作用,你卻是真實存在的?!?/br>裴轍說:“我知道了?!?/br>進門兩人就親起來了。裴轍格外溫柔,溫熱雙唇在姜昀祺耳邊頸邊鎖骨流連,姜昀祺勾著裴轍輕輕笑,說想洗澡。裴轍就抱人去浴室。姜昀祺一直帶著宋姨給的珍珠白玉牌,兩拇指大小的雪白的玉牌被捂得完全貼合體溫,捏在手里像是要與肌膚融為一體。姜昀祺垂眸看著:“我想去遂滸看宋姨。”裴轍蹲在浴缸邊試水溫,背朝姜昀祺沒說話,過會起身把熱水關了。姜昀祺注視裴轍脫下襯衣露出堅實背肌,有點臉紅,囁嚅:“我沒想干嘛……”裴轍眸色極深,朝姜昀祺走來:“我想?!?/br>姜昀祺就不吭聲了,被裴轍抱著泡進浴缸。熱度攀升,姜昀祺蹙眉,輕輕抽氣,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裴哥……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看宋姨——嗚嗚嗚……”嗓子口猛地滯澀,姜昀祺被弄得帶出哭腔,禁不住去抓掌控在腰間的寬闊手掌,只是手上沒力氣,剛碰上裴轍粗硬腕骨,淅瀝水聲陡然變得劇烈,滿地都是水,姜昀祺失神了好一會。水溫漸涼又溫。空氣變得稀薄,姜昀祺覺得自己一點都離不開裴轍的親吻,好像斷一秒就能窒息似的。裴轍從始至終沉默,動作卻越來越重。時間長得沒有邊際,姜昀祺想不起任何人,裴轍問他:“知道我是誰嗎?”姜昀祺仰頭親吻裴轍嘴唇,嗚嗚叫“老公”。被抱到床上那會,姜昀祺都餓了,裴轍給人吹干頭發(fā),去廚房熱了杯牛奶,姜昀祺自己爬到裴轍那頭的床頭柜下拿餅干盒,等裴轍進來,姜昀祺已經(jīng)抱著餅干盒吃了好幾分鐘。裴轍沒說什么,在姜昀祺身邊坐下,看著姜昀祺吃餅干。表情一如往常。姜昀祺濕漉漉的藍眸盯著裴轍,一邊嚼一邊看,似乎能感覺裴轍身上散發(fā)出的異于尋常的氣壓,但姜昀祺沒打破這時瑣碎的平靜,他低頭湊近裴轍手邊,要喝牛奶。裴轍臉上漸漸浮現(xiàn)笑意,伸手撫摸姜昀祺微燙泛紅的臉頰。姜昀祺就著裴轍手喝完了一杯奶。睡覺的時候,姜昀祺吃得多,一下不是很睡得著,動來動去,有點磨人。裴轍就側(cè)躺著將人擁進懷里。抵得太深,姜昀祺嗓子一下啞了,但比起浴室那會,和風細雨了許多,也更加撩人。姜昀祺又說起回遂滸看宋姨的事,這回裴轍沒有不說話,裴轍問他要去多久。姜昀祺來不及思考,間隙里微喘著說:“一、一周……就好了……”裴轍:“嗯?!币矝]說好還是不好。細膩雪白的后頸又出了層汗,有股淡淡的牛奶氣息,裴轍低頭細致吻過。過了不知道多久,裴轍說:“那就去吧?!?/br>第198章近乎頑石和裴玥說起的時候,裴玥難以置信:“你瘋了?!”裴轍坐在藥劑科靠窗位置,手上拿了本精神類用藥登記表,低頭一頁頁翻看:“昀祺想去看。”正午陽光熱烈,明亮日光落在紙頁上,像是跟著簌簌作響。江州夏季干燥少雨,空氣中漂浮著細微塵埃,裴轍兩指夾著頁角,一束光暈恰好落在指間。“想看你就讓他去遂滸?!”裴玥走近,一把抽走登記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