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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換了藥,這會估計還在睡?!?/br>裴轍點頭放下手機:“麻煩你了?!?/br>博宇跑到保安室門口登記,轉(zhuǎn)頭對裴轍說:“沒事沒事。云神不讓我們聯(lián)系家里人,要等這周換了藥看情況?!?/br>裴轍沒說什么,這些他已經(jīng)從祈見那知道。兩人一前一后撐傘進云浮天梯。雨勢漸大,廣闊蔥郁的中心湖湖面泛起碧色雨霧。塑膠跑道沿著綠化林一路蜿蜒向前。路面干凈,青綠新葉落在黑色水泥路面,雨水敲擊,唰唰作響。博宇聲音飄在雨里傳到裴轍耳邊。“……上個月的事。別個戰(zhàn)隊有人找茬,云神發(fā)飆了。我第一次見云神那樣,一磚頭直接朝人肩懟下去!把對方嚇得屁滾尿流!后來出事了,就是那個通緝犯,正好在我們這片被抓,幾陣槍響,墜樓死的,頭朝下!云神正好看到,估計是受了刺激……”“晚上我下樓找吃的,看見云神坐沙發(fā)上,說我身后有人,還拿著槍!嚇死我了!后來我去醫(yī)院體檢,遇到祈醫(yī)生,就把云神事說了。結(jié)果祈醫(yī)生比我還緊張,跟我回基地,待了足足有三個小時吧——”“除了拿槍,昀祺還說什么了?”裴轍忽然問道。博宇一愣:“?。俊?/br>博宇回頭看裴轍,視線對上頓時反應,知道裴轍問的是姜昀祺幻覺,不好意思笑,微微仰頭尋思:“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我想想……云神出現(xiàn)幻覺的第二天就發(fā)燒了?!?/br>“半夜退燒那會我也在。云神醒來意識不大清楚,問我有沒有看見那個人,我尋思我怎么可能看見,就說沒看見。誰知道云神直接哭了,說我見過的,我還認識,怎么可能看不見……云神從沒這樣過……”博宇扭頭往前慢慢走,沒注意裴轍霎時僵立在原地。“……后來,我就騙他,我說我看見了,云神才——”走出一陣,博宇余光沒看見裴轍,又是一愣,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裴轍站幾步開外,如同一座下沉雕塑。握著傘柄的指關節(jié)僵硬泛白,雨水滴滴答答,裴轍閉眼很久沒說話。“怎、怎么了……”博宇莫名緊張,盯著裴轍也不敢動。遂滸大爆炸的驚天巨響在徜徉雨聲中轟然襲來。鮮血、火藥、尸體,死去的人帶著痛苦的哀嚎走到面前,骸骨累累,人間頃刻煉獄。掌心似乎能感受到烈焰灼燒的刺骨疼痛,濃郁血腥氣和眼前泥土腥味混合,分不清哪個更讓人窒息。他一步步走向暗處狙擊的人,侵入骨髓的仇恨裹挾殺戮的欲望,讓他毫不猶豫接過槍,恨不得立刻扣下扳機!凝視他的一雙藍眸戰(zhàn)戰(zhàn)兢兢,麻木疲憊。……直到回到基地,裴轍都沒再說一句話。他知道姜昀祺的幻覺是誰了。是他自己。第187章分毫偏差“我就不上去了?!?/br>博宇站樓梯口,把鑰匙交給裴轍,抬頭指三樓右側(cè)最里面一間:“云神估計還在睡?!?/br>裴轍接過鑰匙,轉(zhuǎn)身上樓。拿了春賽冠軍那天,姜昀祺帶他去的是原先基地。這里更寬敞些。三樓主力隊員宿舍對面還有兩間一大一小全透明會議室,內(nèi)嵌銀灰色First字樣,設計得格外張揚,一眼望去,春季賽冠軍獎杯就擺在大會議室角落,金黃醒目。窗外已是暴雨連連,天色慘淡。鑰匙插進鎖扣發(fā)出短促輕響。屋子里沒有一點光亮,只聽得到敲打在窗沿和玻璃上的雨聲,又沉又悶。裴轍關門后站了一會,過分明顯的西藥苦味層層覆蓋在鼻端。視野逐漸清晰。書桌干凈整潔,一摞藥盒擺在靠墻一面,足足堆了三排。桌下垃圾桶快滿了,里面丟了好幾支空藥盒、還有礦泉水空瓶。衣柜半開,通往衛(wèi)生間的門也開著,隱隱有風從里面吹出來。小陽臺關得緊實,深色窗簾偶爾輕微浮動,都是來自衛(wèi)生間的風。裴轍走進去關窗。洗漱臺潮濕,池子里水淋淋的,應該剛被人用過。窗戶開得很大,勁風裹挾粘稠雨絲灌進浴室,嗚嗚幾下隔空撞擊聲,接著就在衛(wèi)生間里四散流竄,最后一縷逃逸,奔向沉寂黑暗的臥室,轉(zhuǎn)瞬消失在窗簾波紋下。姜昀祺吐過。即使被沖進下水道,又開窗通風,但離得近了還是能聞到那股酸苦藥味。吃進去的藥原封不動吐出來,膠囊都未來得及在胃液分解,明膠的腥脂氣混合濃郁顆??辔?,在空氣里似有若無。裴轍關窗后走了出去,反手輕輕帶上衛(wèi)生間門,視線移到床上的人。夏季被薄,姜昀祺rou眼可見的瘦,朝里側(cè)臥,肩胛骨形狀明顯,伸出來的一截腳踝纖長伶仃,骨骼支棱,好像一碰就能碎。頭發(fā)有些長了,烏黑發(fā)絲落在深藍枕頭上,耳后一小片白皙軟糯,在黑暗中分外顯眼。裴轍伸指觸碰,溫度低得不正常。床頭柜上擺著已經(jīng)冷了的一杯水和新拆封的藥,姜昀祺吃了兩粒。就是不知道剛才吐的是不是這兩粒。房間隔音效果太好,這個時候,一點聲音沒有。安靜得近乎壓抑。裴轍在床沿坐下,床榻微陷。忽然,緊挨他的人也翻了個身。裴轍沒動,凝視姜昀祺毫無血色的面容,心口一陣疼痛,好像之前延遲的疼痛終于在此刻全數(shù)回到血管,一滴不落流進心臟,密集沉重。但他也分不出多余感受去感受自己的疼痛。姜昀祺瘦了太多。面朝他的時候,面頰一側(cè)黏了幾絲頭發(fā),是剛剛側(cè)臥時候沾上的。幾縷額發(fā)貼著前額委頓懨懨,明明體溫低,但看得出身上還是出了層汗。雖然在睡熟,眉心卻緊蹙,鼻息忽輕忽重,眼珠在薄薄眼皮下混亂倉皇,嘴巴干得破皮,整個人蒼白孱弱。裴轍想過見面時姜昀祺的樣子,只是一點用沒有,心臟還是在瞬間毫無防備地大幅度震顫,深刻的無力感讓他很久沒有動作。但沒一會,姜昀祺突然哭了。細細的哽咽從喉嚨口嗚嗚出,身體一會緊繃一會松弛,覆蓋在眼下的長長眼睫很快被眼里淌出的淚水浸濕,眼圈霎時紅了一片。裴轍把人摟進懷里,讓姜昀祺枕自己腿上,掌心摩挲姜昀祺急急喘氣的胸口,低聲叫他:“昀祺?!?/br>這段時間的姜昀祺應該都是這樣。夢里無知無覺哭泣,醒來重復吃藥吐藥,然后繼續(xù)待在漆黑房間里,不停做噩夢。在夢里,姜昀祺感覺自己好像被挪動了下,包裹自己的氣息是熟悉的,熟悉而深刻,帶來過往朝夕相處的溫情,還有那些被細致疼愛的安全與依賴。于是,僵硬幾秒后,姜昀祺無意識哭喊:“裴哥……”裴轍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