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寵：“昀祺以后一直跟著哥哥？哥哥成家怎么辦？”

姜昀祺趴著，半瞇著眼，滿不在乎道：“那我就跟宋姨過。宋姨照顧我，老了我照顧你?！?/br>
宋姨心都要化了，半晌沒說話，覆在姜昀祺頭上的毛巾輕柔擦拭。

宋姨其實多多少少知道些姜昀祺過去十二年的經(jīng)歷，所以當(dāng)年裴轍托她照顧姜昀祺，她是有些抵觸的。裴玥比她還要擔(dān)憂，畢竟這關(guān)系到裴轍。誰都不知道，姜昀祺什么時候會想起來，想起來，又會做什么。

最后，宋姨是看在裴轍幫了自己兒子大忙的份上，才答應(yīng)。

眨眼就是四年相處。

失去了殘酷血腥記憶的姜昀祺和一般孩子并無差別，性格也好，至少宋姨覺得好。

裴玥那次幫姜昀祺開完家長會，回來同她說，姜昀祺在班里和同學(xué)有距離，孤僻，成績也不好。宋姨卻覺得，這樣子的姜昀祺，才是最好的姜昀祺。

平常一點，中等一點，偏下些也可以，如此安穩(wěn)過一生，才抵得過那十二年噩夢。

宋姨早就將姜昀祺視作親孫子。

而姜昀祺對裴轍的感情，宋姨也漸漸看得明白。

某些時候，姜昀祺對裴轍的依賴，已經(jīng)超過一個弟弟對哥哥應(yīng)有的分量。

但稍微一想，也沒什么不合適。

兩人之間的羈絆，無論推前還是往后，都比尋常感情復(fù)雜深刻。深刻到，宋姨想不出一旦真相大白，兩人之間最終會走上哪條路。

總不會重蹈最慘烈的過去……可即使有這樣的僥幸，宋姨還是心痛，最差或是最好的結(jié)局，對姜昀祺而言沒有區(qū)別，因為都是最難以接受的。

只希望裴轍能仁慈些。

“姨有孫子有兒子，可用不著昀祺養(yǎng)老?！彼我绦χ蛉ぃ瓣漓髟趺崔k？”

姜昀祺扭頭望她，失望道：“那我只能去賴裴哥了?！?/br>
“裴先生總歸要成家，你裴玥jiejie還催著。昀祺應(yīng)該有自己的生活。上大學(xué)，找工作，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彼我陶佌佉龑?dǎo)，語氣溫柔。

姜昀祺好一會沒有說話，眼睫微微垂下。

頭發(fā)快干的時候，姜昀祺信誓旦旦：“他娶不到老婆的。”

第17章指令揣測

周六早上九點多，姜昀祺還賴在被窩里。

宋姨一早出去買了菜回來，沒有叫姜昀祺，想著周末讓他多睡會。

可電話鈴一響，姜昀祺光著腳就從臥室沖出來，比直接從廚房去客廳接電話的宋姨還快。

“喂？”姜昀祺屏氣，等著電話那頭。

“昀祺？”是裴玥。

姜昀祺沮喪了，“裴玥jiejie，是我”，回頭看宋姨，宋姨安慰一笑，摸了摸他頭，進臥室把拖鞋拿出來，讓姜昀祺穿上。

“裴轍在家嗎？他電話打不通?！?/br>
“不在，他出差了。在開會吧。要一周?！?/br>
“一周”兩個字被姜昀祺咬得很重。

電話那頭幾秒安靜，裴玥似乎壓著很重的心事，以至于姜昀祺在這幾秒里感受到一絲不尋常。

最后裴玥沒說什么，只說裴轍一回來就告訴他。

掛了電話，賴床也沒心情了。

姜昀祺被宋姨催著吃了早飯，距離見黎坤的時間還有一小時。約的地方姜昀祺很熟，是過了附中兩條馬路的一家名叫“N”的網(wǎng)咖。之所以熟，是因為那里經(jīng)常舉辦小型線下電子競技。姜昀祺高一高二那會放學(xué)早，去看過幾次，但參賽選手技術(shù)一般，看了兩三次覺得沒意思，后來姜昀祺就很少去了。

姜昀祺和宋姨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宋姨難得見他周末出去，還以為學(xué)校有補習(xí)，語氣埋怨：“周末都不讓你們好好過？教育局不管？”

姜昀祺一邊低頭系鞋帶，一邊笑：“不是去學(xué)校，是去見網(wǎng)友?！?/br>
宋姨驚了，握著一把沒擇完的芹菜幾步趕出來瞧姜昀祺，皺眉道：“網(wǎng)友？”

姜昀祺穿好鞋站直了點頭，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對，之前一起玩游戲的網(wǎng)友”。

宋姨還是皺著眉，眼神擔(dān)憂，商量道：“昀祺，什么網(wǎng)友？你可別被騙了……要不聽姨的，還是不要去了？”

姜昀祺愣住，想了下解釋道：“我認(rèn)識他很久了。他還挺有名的，聽說是職業(yè)競技選手。宋姨，有那種把打游戲當(dāng)職業(yè)的人。我這次去見他是為了問點事，不會被騙。地方距離學(xué)校也不遠，我坐公交去，下午三四點肯定能回來?！?/br>
芹菜還滴著水，宋姨站著沒動，表情嚴(yán)肅，見姜昀祺說得有頭有尾，還想說幾句：“三四點三四點，到底幾點？中午在哪吃飯？帶錢了嗎？對了，裴先生最近給你零花錢了嗎？他老是出差，我都不知道裴先生記不記得住……”

姜昀祺掏了掏外套口袋，掏出好幾張一百，似乎自己也沒想到一掏這么有，表情略微疑惑，思索好久才想起是上回買教輔書的時候自己拿的，不過沒用完，這么想著，再一掏，口袋底果然還有幾枚硬幣，幾張二十五十。

姜昀祺全部擱到宋姨面前，幫裴轍說話：“給的。不過我用不到。抽屜里還有好多。裴哥每隔一段時間就往里放錢?！?/br>
宋姨見狀又不滿了，眉頭皺得足夠嫌棄。兄弟倆是真不會過日子。不由叮囑：“身上帶那么多錢做什么？要是被壞人盯上怎么辦？裴先生也真是。零花錢零花錢，你才幾歲？就給你這么多錢？”

姜昀祺眨巴眼，完全不知道說什么。

最后敲定具體回家時間，沒收超額的幾張一百，姜昀祺總算被允許出門。

公交需要換乘，換乘之后兩站，再過條馬路就到了。但第二趟公交來得出奇慢。

姜昀祺想了想，路線他都認(rèn)識，距離見面還有十五分鐘，姜昀祺決定跑過去。

跑一會還可以，久了喘氣就難受，不過比前兩年好多了。高中所有體測他都沒參加。高三最后一次體測的時候，本來想?yún)⒓樱R到頭被裴轍知道，裴轍親自去了趟學(xué)校，拿著他往年里的體檢檔案，最后還是沒參加。

姜昀祺放慢腳步，冬日里冰涼空氣吸入時緩慢滲透，一口吸得太深，姜昀祺自作自受，咳嗽了好一會，胸口就有點疼了。

咳嗽止住的時候，姜昀祺正在跟一群人過馬路。但這群人都朝一個方向看，姜昀祺之前沒注意，這會也抬頭去看。

距離很近，一眼就可以看到撒了滿地的深紅血。

出車禍了。

自行車車輪還在卡車底下，輪胎還在一點點地轉(zhuǎn)。騎車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殷紅的血卻一直在淌，蔓延出一大片血跡。鐵腥味順著風(fēng)向浮過來，冷冽濃稠。

人群里有女孩看了一眼就害怕地捂著額頭快步走開。事發(fā)在前幾分鐘，現(xiàn)場目擊者小聲唏噓，交談那幾秒的慘烈。交警正在大聲說著什么，救護車的鳴笛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