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是想提醒莫知跟著守禮。但對方卻直直地望過去,分毫未動。凌波道人抬起手,拂塵掃過花瓣,道:“你先走。我有些事想跟莫知說?!?/br>范陶不敢細(xì)問,但也直覺不會是什么好事。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離開了。江遠(yuǎn)寒看了她一眼,繼續(xù)低頭擦琴,把落鳳琴擦得整潔干凈之后,聽到對方開口:“離開玄劍派吧?!?/br>他的手指一頓,弦音微動,顫出一聲鳴響。“你別耽誤他?!蹦锨皫撞剑搅怂膶γ?,“承霜師弟修的是太上之道,他心里不能偏愛你,但凡有了偏愛,必起私心,有了私心,如何成道?”江遠(yuǎn)寒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不要說小師叔沒有偏愛他,但凡是有,也只是他們兩個的事情,其他人沒有置喙的余地,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長輩之愛,但他的雙親、兄長,都只會告訴他,別害怕,放手去做。因為這終究是他自己的人生,最后走向什么樣的結(jié)局,也是他自己來決定的。“凌波長老為小師叔煞費苦心,計較長遠(yuǎn),不知道有沒有問過他,到底愿不愿意?”凝水盯著他,皺緊了眉:“他以后會明白的。人生在世,不能只為自己而活。”“都是混賬話?!苯h(yuǎn)寒瞇起眼睛,覺得惱火,“憑什么小師叔就要肩負(fù)起他人的命運?就因為他善良正直,因為他心軟,因為他優(yōu)秀嗎,這個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道理!”凝水啞然失語,她重新審視對方的面容和氣質(zhì),突然覺得,原來承霜師弟對他的好,并沒有浪費。“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也希望師弟能夠一生順?biāo)炱桨玻瑦鬯鶒??!蹦α诵Γ挥X得悲哀,“成道與否,也許不是特別重要,但是……很多時候,人是沒有選擇的余地的?!?/br>江遠(yuǎn)寒沒有料到對方會這么說,但下一瞬,刺目的罡風(fēng)逼面而來。他渾身倏忽一緊,血紅的短刃鏘然對撞,跟凌波道人出鞘的長劍碰出脆響。他這具身軀是打不過對方的,而真身卻又不能動。凌波道人的劍氣如同綿密的海水,逼得他透不過氣來,閃身退了好幾個身位,一下子撞到仙府外的巨大桂花樹上。濃烈的香氣、飛散的殘葉,覆蓋了滿身。“魔氣?”凝水蹙起黛眉,“你是魔修?”“長老殺意已決,我是不是魔修,有什么關(guān)系?”江遠(yuǎn)寒咬著牙笑出聲,嘲諷道,“你也配當(dāng)他的師姐嗎?沒有選擇,就要自己爭取生機、爭取選擇,你只是一個墨守成規(guī)的懦弱之人罷了。”凝水眉目不驚,眼底卻釋出寒意,劍風(fēng)一下接著一下,是沖著他的命去的。江遠(yuǎn)寒并不覺得意外,這么多年,正道究竟怎樣,他見識得多了。正因為覺得人性黑暗至極,所以遇到一點無瑕的光,才格外珍惜。桂花樹被砍斷了枝芽,滿地狼藉。琴弦被劍鋒撩動,發(fā)出刺耳的亂響。很快凝水就發(fā)現(xiàn),眼前這只不馴的獸,不過是在師弟的撫慰下暫時藏起了獠牙,他驕縱狂妄,暴躁乖戾,讓她短時間解決處理此事的想法,完全破滅了。事情好像在朝著更不可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奉劍殿。這里從沒有過這么針鋒相對的時刻。常干坐在扶象道人身側(cè)的客座上,面無表情地道:“這就是扶象子所說的,商議已定嗎?”他是受邀前來為辟寒劍召回魔紋,重新封印的。但到了奉劍殿,見到李承霜之后,才發(fā)覺對方并不知道這件事。而且還堅持拒絕。扶象道人坐在上首,垂眸平靜道:“以常魔君的能力,縱然承霜師弟想不清楚,也不耽誤封印魔劍?!?/br>“可我不做這種事。”常干直接道,“扶象子鎮(zhèn)守望歸島這么多年,也把自己守得糊涂了?!?/br>扶象道人沉默不語,他望著李承霜,見到對方如一柄塵封的劍,處處都帶著隱而不露的鋒芒和拒絕,從前他們以為這把劍是拿來宰割妖族的,但到現(xiàn)在才知道,人不可為劍,人生而有情。他不知道凝水會怎么做,威逼或利誘,還是破戒動殺。但他知道自己和凝水一樣,行事皆因關(guān)愛而生。只是這關(guān)愛,令人難以呼吸。“多謝常魔君。”李承霜微微皺眉,“我并不知道此事,也不愿意再走捷徑,修道修心,本就是應(yīng)該的。這并不能庇護我什么,情愛生死,是好是壞,我自己承擔(dān)。”常干看了他許久,忽地想到那日見到的那個魔修,他心里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游魚一樣飛速而過,掠過心尖,抓不住蹤影。正當(dāng)此刻,奉劍殿的殿門驟然被推開,穿著弟子服的范陶猛地沖進來:“小師叔!莫知他……”范陶的話只說了幾個字,驟然見到扶象道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話語便卡住了嗓子里。但李承霜何等心性,瞬息間便知曉了他話中的含義。扶象道人看著李承霜立即離開,根本來不及阻攔。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拂塵,一旁的常魔君突然也站了起來,無甚情緒地道:“我也去看一眼?!?/br>“常魔君……”“噓。”常干抬指噤聲,目光沉淀了下來?!胺鱿笞樱阋呀?jīng)做錯一件事了。”夜起風(fēng)雪。這是一個寒冷的夜晚,正該是人間下雪的時節(jié)。上一次初雪,江遠(yuǎn)寒傷痕累累,沒想到再次遇到下雪天,也依舊如此。凌波道人完全被他震住了。她從沒有見過這么頑強、這么一意孤行的人,她的劍鋒早就沾了血,但那好像并不是江遠(yuǎn)寒的鮮血一樣。對方滿身傷口,血跡浸透衣衫,在夜風(fēng)刮過時,猩紅的領(lǐng)子翻出來,撩起嘩啦一聲響動。冷風(fēng)將這些腥甜的血氣送往各方,帶著不服輸?shù)奈兜馈?/br>江遠(yuǎn)寒從小就這樣,就算是螳臂當(dāng)車、蚍蜉撼樹,他也不會認(rèn)輸,何況只是一個截殺。他遇到的截殺,實在太多次了。讓他沉迷于這種生死之間的興奮和快樂,但這次他并不喜歡,因為他已經(jīng)找到了更寧靜溫柔的快樂。血刃滴落水跡,猩紅的紋路順著他的胳膊浸透薄衫。血水蟄過他的眉尾的肌膚破損,帶著一點兒刺痛。江遠(yuǎn)寒不覺得痛。這棵種在小師叔院子里很多很多年的桂花樹,被縱橫的劍氣與刀鋒削得七零八落,傷痕累累。江遠(yuǎn)寒有些心疼,他怕小師叔見了傷心。但他卻不知道,李承霜見到他受傷,才會傷心。凝水顯然也被這種久戰(zhàn)不下的局面激怒了,她的劍鋒凌厲逼人,堪堪地擦過江遠(yuǎn)寒的臉頰,割斷了幾縷長發(fā),就在劍芒差一點點就要震碎面具、削過喉嚨的剎那,萬道如網(wǎng)的金色劍光鋪天蓋地地沖蕩過來,一個看不清的影子擋住了她的劍招。劍光散去,凝水見到李承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