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輝跪著呀？”她無措的看看坐在上首的公公，又伸手想把地上的男人拉起來，“文輝我知道你性子倔，你有什么事好好和爹說，爹會理解的?！?/br>
男人看了她一眼。

她形容不出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眼神，愧疚、痛苦中有些厭煩，似乎還有些心虛。

“文輝媳婦兒，你別管他！撒手！我看他是被別人迷了心竅了！”

女人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她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屋子里除了他們家的人以外，還多出來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外人。

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女孩子，眉毛畫得黑黑的，嘴唇涂得紅紅的，臉也白生生的，穿著她從未見過的裙子，裙子上疊著一層層蕾絲。她聽嬸子們閑聊時說過，這種叫蕾絲的布料貴得要命，只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才穿得起。

站在這樣好看的人面前，女人突然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里，她那時還不知道，這種突然而來的情緒叫作“自卑”。

“爹，你就成全了我和珍珠吧！”跪在地上的艾文輝大喊，脖子上青筋畢露，“我和珍珠是真心相愛的！”

咋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女人愣了一下，她有些搞不明白，她不是很早就嫁給艾文輝了嗎？怎么還要爹來“成全”？

“艾伯父，我和文輝是真心相愛的，請您成全我們。”

那個好看的女孩子說話了。

女人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原來文輝嘴里說的“珍珠”不是她。

“我成全你們做什么！文輝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看到了沒有———”氣得滿面通紅的老人指著女人的方向，“那才是他的老婆，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五年多了！”

“現(xiàn)在是新時代！可以結(jié)婚，當(dāng)然也可以離婚！”那個好看的女孩子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他們倆結(jié)婚，只不過是封/建糟粕的產(chǎn)物，我看這位小姐也未必愿意吧，與其把青春和愛情浪費(fèi)在不愛的人身上，不如早點恢復(fù)單身！人這一輩子要嫁就要嫁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就像我和文輝一樣！”

女人徒勞地張了張嘴，仿佛是一只被摜上岸的魚。

她不是被逼著出嫁的，她是真的喜歡艾文輝。

“你出國之前說過，等你學(xué)成歸來了，就一定讓我過上好日子?！迸俗毂?，不知道說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強(qiáng)調(diào)，“你答應(yīng)過我的?！?/br>
“這位小姐，對于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但現(xiàn)在是新時代了，我們要拋棄那些封/建思想，不能固步自封，要學(xué)會進(jìn)步，盲婚啞嫁是不可取的。”那個女孩子穿著鞋跟細(xì)細(xì)的鞋子，在地上走的時候發(fā)出噠噠的響聲，氣勢迫人，“我知道你嫁給文輝這幾年替他打理家事很辛苦，等你們離婚了，我也會給你一筆錢，當(dāng)做你這幾年的青春損失費(fèi)，到時候你找個喜歡的人嫁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你今天的選擇是對的?！?/br>
“我不要錢，我也不是盲婚啞嫁，我就是喜歡他?！迸丝粗匀还蛟诘厣系陌妮x，“文輝，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歡你！”

艾文輝把頭偏向一邊：

“是我對不住你，但人的一生這么長，我不可能跟一個不愛的人過一輩子。”

“你們兩個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蹦莻€女孩子又說，“你不能和他一起寫詩畫畫，又不能和他一起談?wù)搰H大事。就像我們舉行沙龍的時候都是講英文的，你能聽得懂嗎？”

“我能給他做飯，能給他洗衣服，還能……”女人的臉也漲紅了，“還能給他生孩子?！?/br>
“洗衣做飯有保姆就行?！蹦莻€女孩子看著她，很是無語，“至于生兒育女，那就是我的事了?！?/br>
“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懂。”女人把求出的目光投向艾文輝，“但是我可以學(xué)，文輝，我可以學(xué)?！?/br>
“我向你道歉?！卑妮x終于把頭轉(zhuǎn)過來了，“我確實不愛你，以前說愛你是因為我沒有弄清楚什么是愛，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不愛你，我愛的是珍珠?！?/br>
“可我……”女人的聲音低得像蚊蠅，“……我就是珍珠啊?！?/br>
艾文輝從地上爬起來，拉起了那個女孩子的手：

“你不是珍珠，她才是。”

他提了一個建議：

“如果你覺得離婚的名頭不好聽，我們也可以商量一下，我讓我爹收你做義女，到時候給你找個好人家遠(yuǎn)遠(yuǎn)的嫁了?！?/br>
艾文輝越說越心動：

“反正我們沒有領(lǐng)證，到時候你嫁得遠(yuǎn)一些，誰都不知道你嫁過人，我們以后也可以當(dāng)一門親戚走動走動?！?/br>
“這不行！”被艾文輝牽著手的女孩子明確地表示反駁，“隱瞞情況，對她未來要嫁的人多不公平?。　?/br>
“做人要坦誠，怎么能欺騙別人呢？”

兩個人的話越說越離譜，女人站在一邊心如死灰。

“滾！都給我滾！”做坐在上首的老人把僅剩的另一只茶杯也扔了出去，“我承認(rèn)的媳婦只有她一個！別的貓兒狗兒別想進(jìn)我們家的門！”

“說誰貓兒狗兒呢？”那個女孩子也不是個軟性子，“您是文輝的爸，我才敬重您，叫您一聲伯父。您要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結(jié)婚證了，我和文輝早就把證領(lǐng)了，在法律上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br>
“文輝，我們走，什么時候伯父想通了，我們什么時候再來。”女孩子一拉艾文輝的胳膊，兩個人朝門外走去，走過門口的時經(jīng)過那個木盆，掉出來那件衣服被踩得更臟了。

兩個人的對話聲還能隱隱聽到：

“文輝，我們等會要去哪里呀？”

“去你最喜歡的那家西餐廳好不好？”

“你對我真好～”

兩個人漸漸走遠(yuǎn)了，看熱鬧的人也都散了，女人看著地上那件臟衣服，恍惚間覺得她和那件衣服是那么的相似，都沾滿了泥土，又被人踩在腳下。

“艸，看得我拳頭都硬了。”三號整個人都攏在黑色的大斗篷里，因為還沒有被系統(tǒng)點出身份的緣故，他的聲音也是一種機(jī)械的語調(diào)，聽不出男女，“你選的什么玩意兒？！狗屁的成人之美！選同歸于盡都比這來得舒服！”

“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七號語氣崩潰，“我已經(jīng)盡可能挑選好的了！”

“沒關(guān)系的，這是一個好的時代，等到他們分開，她一定會在困境中重新站起來的！”七號不斷強(qiáng)調(diào)著，仿佛這樣就能給她些許慰藉，“到時候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榮歸故里，一定能狠狠地打這對狗男女的臉！”

“說不定艾文輝那個男人會回心轉(zhuǎn)意呢，你看他爹那么堅決的反對他們兩個在一起?！逼咛栍盅a(bǔ)充說，“不是說父母反對的婚姻，都走不到最后嗎？”

“就算艾文輝回心轉(zhuǎn)意———”簡悄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要在垃圾桶里撿男人好嗎？”

“一號你和我想的一樣?！比栕哌^來想拍拍簡悄的肩膀，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