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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好像見床頭坐了個人,隱隱約約見覺得像林洛,正要開口叫人,忽地被捂住了眼睛。而后意識變得昏昏沉沉,薄柯海感覺自己走在一片黑暗中,四周什么也摸不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眼前亮了起來,他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房間。只是不是此刻的房間,而是那天林洛被他叫來,陳玉妝也在的那天的房間。他記得那時候林洛分明時和他打了一架,然后走了,可眼前,林洛被他壓在身下,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床單上染上了林洛傷口里流出來的血。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打開,藤白出現(xiàn)在門口。藤白看到床上的畫面,似乎有點詫異,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就走了。畫面里的他匆忙追了出去,后來后把氣又全部撒在了床上人的身上。忽然間,眼前的畫面破碎開來,碎成了數(shù)不清的小碎片,繽紛地呈現(xiàn)在薄柯海面前。薄柯??吹剿鹊臓€醉,吐得滿地滿身都是,林洛一句怨言都沒有地替他收拾,替他換衣服替他洗澡。他在藤白那里碰了壁,就來林洛這里泄憤,林洛疼得臉色發(fā)白,卻還是迎合著他。后來他習慣了找林洛,心情不好,有負面情緒要發(fā)泄的時候,就都去找林洛。而長達十年的時間,林洛就一直在那個小房子里,只要他去,林洛就一定在。畫面忽地一轉(zhuǎn),薄柯海出現(xiàn)在了葬禮上。是林洛的葬禮,薄柯海神情錯愕地看著墓碑上林洛的黑白照。林洛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再加上他沒什么朋友,葬禮上就寥寥幾人。他死得冷清,死得好像對誰都沒有影響。就只有偶爾,薄柯海喝醉了酒,會下意識地來到林洛的那個小房子。可房子始終是空的,冷冰冰的,一點人氣都沒有。以前不管他什么時候回來,林洛都是在的,林洛哪怕生著病,哪怕睡得再熟,都一定會出來給他開門,替他脫掉外套,然后小心翼翼地問他一句:“薄先生今天要睡在這里嗎?”可以后不管他什么時候過來,這棟房子里都不會再有人了,不會再有人替他燒熱水,脫外套,不會再有人再困也要揉著眼睛坐在他身邊,說我陪著薄先生。畫面再一次轉(zhuǎn)變,薄柯海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葬禮上。只是這一次不是別人的葬禮,是他自己的葬禮,他沒比林洛多活多少年,因病去世。他的葬禮比林洛的葬禮熱鬧得多,那天是個下雨天,整個墓園里大半是來送他的人。他在人群中看到藤白,藤白撐著傘站在那,臉上依舊是寡淡的神情,就好像他只是站在路邊打個車,而不是來參加認識了幾十年的朋友的葬禮。薄柯海想起他當年第一次見藤白,藤白的眼神和現(xiàn)在別無二致。他在藤白身邊整整幾十年,連藤白的眼神都無法捂熱一些。連天都在下雨落淚,藤白的眼睛卻是干的。薄柯海心情復雜地看著這場葬禮,忽地眼前畫面再次改變,變成了幾個小時前,沈可衍紅著眼眶對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愛你。月光下,床上的人抖了抖身體,忽然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薄柯海的額角不斷滲出冷汗,嘴唇更是白得嚇人。方才夢里的畫面在腦海里紛亂地不斷閃現(xiàn),最后每一個畫面都停留在沈可衍決絕地說不會再愛他。那他要去愛誰?他要深夜在家里等誰?他要給誰脫外套?他要溫順地坐在誰身旁,說會一直陪著。這樣的設(shè)想沖上薄柯海的腦中,叫他的雙眼瞬間變得猩紅。他不準許那些本該屬于他的一切,落到別人手里。——木屋的油燈滅了,天窗將月色灑在床中央。床上躺著的兩個人各自蓋著一條被子,都睡得端正。忽然間,躺在里側(cè)的人猛地從床上坐起,胸膛劇烈起伏著。藤白坐著平緩了許久的呼吸后,他扭過頭,看向了一旁熟睡的人。月色下那張安靜熟睡的臉和夢里總是滿臉怯懦又悲傷的臉重合,藤白的眉頭漸漸蹙起。他小動作地從床尾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桌旁拿起水杯倒水。這里的基礎(chǔ)設(shè)施都有,來之前他叫人把東西都收拾妥當了。方才他和沈可衍躺在床上看天,沈可衍偶爾在他身邊瞎掰扯兩句,兩個人不知不覺就睡了,誰也沒有喝水,因此水壺里的水還是滿的。藤白的心思不再倒水上,下意識地拿右手去拎水壺,這水壺不輕,提的把手又細,直接壓在了他的手上纏著的紗布上,正正好壓住了他手上的傷口。他疼得下意識手一松,水壺砸在了地上,水壺沒碎,只是蓋子開了水淌了出來。然而床上的人卻是翻了個身,醒了過來。沈可衍醒過來時有一瞬的迷糊,很快便清醒過來,他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時,就見藤白正彎下腰去扶暖壺。他當即點了床上的油燈,正要下床,藤白已經(jīng)扶好了水壺。“你接著睡吧,我口渴倒個水,吵醒你了?!碧侔讓⑺畨胤藕?,沒再倒水。沈可衍覺得藤白的聲音好像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他還是下了床:“我也有點渴了?!?/br>他說著走到桌子旁,正要拿水壺,忽地看到藤白手心的紗布上似乎有血滲出。他當即調(diào)轉(zhuǎn)了手的方向,拉住藤白的手往上抬了抬,而后清楚地看到了藤白手掌心的紗布紅了大片,還有血在不斷滲出。“你的傷口怎么裂開了?!鄙蚩裳芪櫰鹈碱^問藤白。藤白看了眼傷口,又看了眼沈可衍,視線最后落在沈可衍臉上,沒有說話。沈可衍隱隱能感覺到藤白的狀態(tài)有點奇怪,但現(xiàn)在藤白的傷口處理問題比較重要。這大晚上的,還是在山頂,去醫(yī)院肯定不現(xiàn)實,但也不能任由藤白那傷口就這么流著血。不過這個小屋子既然藤白時常會來,應該會有急救箱之類的東西。沈可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