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邁出去，便聽得殿門口一聲巨響。紛紛揚揚的煙塵中，現(xiàn)出兩道打得難分難舍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鏡玄和索魂使。

“大師兄?！辩R玄邊戰(zhàn)邊道：“你先帶師尊離開，這里交給我。”

燭方遲疑了一下，扶著丹衡走向出口：“師尊走這邊。”

見他們欲走，索魂使劍尖陡轉(zhuǎn)，一個閃身擋住丹衡前路。不想鏡玄的速度更快，搶先攔截下劍鋒，迫使他被動與自己交手。

一開始兩人仍是不分軒輊，幾招過后，索魂使逐漸處于下風(fēng)。他三番兩次想要靠近那二人身側(cè)，最后都被鏡玄一一攔下。

殿內(nèi)的二人還沒來得及出去，便聽得一聲悶哼，只見鏡玄一劍劃破了索魂使的喉嚨，再一劍刺向?qū)Ψ降难?，整套動作迅捷無比。

趕來的魔卒晚了一步，將四周包圍得水泄不通，卻是遲遲不敢上前。

索魂使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然后緩緩垂下頭，用盡余力拔掉穿透身體的劍刃，整個人退到半丈開外。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笑容，手不知碰到門后的何處機關(guān)，地上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隨后整座宮殿開始不斷往下陷落。

“師尊！”

鏡玄呼喊著沖上前去，然而為時已晚，兩條身影已經(jīng)落進(jìn)了縫隙中，地面則迅速閉合，不見絲毫痕跡。

他回身冷眼看向死后仍睜著雙眼的索魂使，仿佛在看一個背叛者。緊接著目光一沉，在他手下，流血的尸體轉(zhuǎn)瞬化為一地齏粉。

四周像是一座封閉的地宮，一眼望去全是雪一樣的顏色。冰冷的石壁冒著刺骨寒氣，凍得人渾身發(fā)抖。

剛才腳下突然出現(xiàn)裂縫，燭方搶在前面拉住丹衡，于是二人一塊兒掉到了現(xiàn)在這里。

他沒想到下面會是這樣的景象，東張西望打量了一番，問走在旁邊的丹衡：“師尊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丹衡將唇抿成線：“寒牢?！?/br>
燭方聽到這兩個字微感詫異：“是監(jiān)牢？”

“嗯。”丹衡道：“數(shù)千年前，西荒魔域南下侵?jǐn)_鳳族，反被鳳族大敗?；氐轿骰闹?，魔族便修建了一座寒牢，以克鳳族的涅槃之火。”

燭方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所以，這個地方是專門為鳳族修建的，也算是煞費苦心了?！?/br>
丹衡卻是雙眉微凝：“此處極為陰寒，于你不利，得趕快找出口離開?！?/br>
“好?！?/br>
兩人朝著一個方向直走，不遠(yuǎn)處的前方出現(xiàn)一條走廊。兩邊的冰雕或藤蔓或花簇，栩栩如生。

行至一半，燭方猝不及防地開口：“師尊可以跟我講講乘霧師叔的故事嗎？”

聽見那個名字，丹衡腳步驟停，頓了頓反問：“為何突然問他？”

“這個……”燭方開門見山道：“之前不小心聽到了師尊和鏡玄師弟的對話，得知鏡玄師弟心許師尊。但鏡玄師弟以為師尊還念著乘霧師叔，所以一直很苦惱。我跟他說了師尊只把乘霧師叔當(dāng)做師弟，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說的話?！?/br>
丹衡沉默了半晌，緩緩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燭方?jīng)]想到丹衡會這么干脆，有些意外，忙接過話：“師尊隨便說，我隨便聽聽就行。”

“乘霧拜入靈山宗的那天，我并不在山上，第二天師尊才帶他來見了我?！钡ず庑煨斓纴恚骸八前佐~鎮(zhèn)白家人，生母出自蛇族，隱瞞身份與他父親交往后有了他。所以，他也是人妖之子。在八荒，人妖之子是不純粹的存在，是從來不會被祝福的。白家沒將他趕走，卻也從沒有把他當(dāng)做白家人對待?！?/br>
人妖之子……燭方不由想起了那本乘霧筆錄，似乎因為這個身份，白乘霧受到過不少偏見。

丹衡繼續(xù)道：“師尊瑣事纏身，鮮少留意入門弟子，乘霧入宗后幾乎是我在帶他。許是如此，才有了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

“對?！钡ず獾溃骸俺遂F雖入門比我晚，卻極有天賦。師尊擔(dān)心他自恃驕狂，待他向來都是正顏厲色。因此，他與師尊的關(guān)系并不好。后來，他在宗內(nèi)越來越出色，師尊卻從始至終未曾夸賞他半句，到最后甚至將靈山宗掌門之位傳給了我……”

“師尊的意思是，乘霧師叔是因為心有不甘才會墮入魔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會有什么理由?！?/br>
燭方對著手心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總覺得丹衡隱瞞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抬頭看時，他們已經(jīng)走下了長廊。

長廊下生長著一棵參天大樹，樹木枝葉繁茂，宛如撐著一柄巨傘。剔透晶瑩的白色花穗盤著枝丫低垂纏繞，花心暗紫如霧，好看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秘。

燭方不由自主朝著大樹走去，邊走邊道：“師尊是因為乘霧師叔才會拒絕鏡玄師弟吧？”

后面的人沒有說話，空氣陷入短暫沉默。

燭方回過頭去，與丹衡面面相看，說了句意料之外的話：“那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呢？師尊還會拒絕嗎？”

丹衡詫異地看著他，一時失了言語。

“我想，鏡玄師弟一定很想知道這個答案。”燭方的目光掠向丹衡身后，定在那道玄色身影上：“也許我該稱呼一聲乘霧師叔，或者是魔君長歲。這三個身份，鏡玄師弟最喜歡哪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乘霧’的名字來源于‘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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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新年特輯

燭方是被吵醒的。

醒來觀溟已不在屋內(nèi),外頭卻是熱鬧得很，隔著一重院落都能聽見爆竹聲。

桌上留了碗熱乎乎的年糕湯，燭方吃完出門一看,靈山宗上下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就連小道旁的樹枝上也掛著花燈。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時間過得真快?！眱擅茏幽弥鴴咧銖乃┚油饨?jīng)過,看見燭方笑著招呼：“大師兄好！”

“你們二師兄呢？”

“二師兄……”兩名弟子言辭閃爍：“二師兄好像去給雪離宗送新年賀禮了?！?/br>
燭方半信半疑：“賀禮不是早在幾天前就送去了嗎？”

“這……那沒準(zhǔn)兒在碧潮峰?！眱擅茏诱f著準(zhǔn)備溜走：“我們還要急著去打掃太微殿，就先走了??！大師兄新年快樂！”

“哎？太微殿不就在碧潮峰嗎。”

一轉(zhuǎn)眼，那兩名弟子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

觀溟到底去做什么了？

燭方揣著這個疑問走到碧潮峰，一路上有弟子在掛燈籠,有弟子在貼桃符，看到燭方都在問好，好不熱鬧。

“你們二師兄呢？”他隨便攔了個弟子問。

那名弟子支吾了半天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