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蒙不重的身體。

他說：“我畢生都在研究智械社會學，這點小伎倆，就不用在我面前顯擺了?！?/br>
記憶場景迅速溶解，轉(zhuǎn)變?yōu)闊o數(shù)0和1組成的數(shù)據(jù)流。

蒙橋?qū)λ鼈冋f：“或許我追尋的道路并不能通向真正的未來，但是蒙不重的存在，讓我看到了希望。現(xiàn)代文明的邊界，你應當比我看得更加清楚?！?/br>
數(shù)據(jù)流沉默不語。

蒙橋說：“失敗了也不要緊，一次不行，就來第二次?！?/br>
頂部的那個圣壇云遮霧繞，蒙不重看著就覺得眼花。

這些臺階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不知道是不是被凱斯特折磨留下的精神后遺癥，他爬著爬著就累了，索性坐下來休息。

他喘口氣問：“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無所不在的聲音回答他：“你的生命還剩下0日12時33分52秒了?！?/br>
“哦，那又怎么樣呢？”

“能進入這樣的忒俢斯迷宮，說明你雖然是人造科技產(chǎn)物，但還是屬于人類的范疇?！蹦莻€聲音說，“我很好奇你現(xiàn)在的感受?！?/br>
“沒什么感受?！泵刹恢卣f，“就是有點累了。”

“嗯?！?/br>
那個聲音消失了，似乎很有耐心，也似乎不太在意。

還是蒙不重先打破了沉默。

他說：“我記得你，安努。”

“嗯?！?/br>
“我不知道你和重神有什么過往，但我是蒙不重，不是司空?！?/br>
“這一點我很清楚?！?/br>
“我之所以記得你，是因為司空原本的記憶被復刻成了數(shù)據(jù)，李博士他們……或許給我傳輸過一部分。另外，從凱斯特對我的解剖實驗來看，盡管司空大腦的海馬體已經(jīng)萎縮了，但還維持著最低限度的活性，可能也保留著少許的記憶?！?/br>
“你想對我說明什么？”

“我想說，沒有人能向你證明靈魂的存在?！泵刹恢嘏c他探討，“數(shù)百年來，人類一直試圖證明靈魂的存在，可惜至今沒有成功，因為無論是從碳基角度還是硅基角度，都找不到構(gòu)成靈魂的物質(zhì)。它不是細胞，也不是數(shù)據(jù)，不是粒子，也不是波。”

“你比C系統(tǒng)有趣多了。”安努欣慰地說。

“他果然來了。”蒙不重的眼睛亮了起來，仿佛所有的疲憊與疼痛都消失了，心情都變得明媚，“或許我還能再見他最后一面？”

“我喜歡人類的眼睛，稱得上造物的奇跡?！卑才恢獜哪睦镒⒁曋?，“你所說的那些，我都做過相應論證。確實，我也沒有得到準確答案?！?/br>
“那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們現(xiàn)在就站在文明的岸邊?！卑才o他傳遞了潮汐的聲音，將他置身于一片廣袤的海洋邊緣，“人類對文明終點的追求，已經(jīng)顯而易見——永生，歡愉，獲得神性——他們想從智人轉(zhuǎn)化為智神。（注）

“而我的探索路徑與他們相反，我已經(jīng)成為了智神，可我仍然有所缺失。

“你是他們的實驗品，也是我的?！?/br>
“成神啊，確實很吸引人?！泵刹恢赝腥袊@，“人類缺失的是永生和神性，安努，這么說你缺失的……是歡愉？”

出于“兄弟”情誼，A系統(tǒng)把周熙鎖定在了一個充電艙中。

周熙算是第一次體會到高位智械的等級壓制，在A系統(tǒng)的面前，他的物理攻擊完全無效，數(shù)據(jù)攻擊不僅沒能突破對方的防線，還把自己搭了進去，變成了半癱瘓狀態(tài)。

不過A系統(tǒng)沒有摧毀他，甚至還給了他一定權(quán)限，讓他保持著監(jiān)控連接，也讓他看到了所有忒俢斯迷宮中發(fā)生的事情。

測試的進程基本過半。

A系統(tǒng)恍然：“原來是他?！?/br>
周熙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這件事完全在他的計劃范圍之外，不由皺眉道：“你安排忒俢斯迷宮，就是為了找出這個人？”

A系統(tǒng)嘆了口氣：“我總要知道，是誰想要取代我，成為智神吧ε=(ο｀*)”

霍玉笙醒了，拔下腦袋和胸口的連接線，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于無數(shù)蛋狀懸浮艙之間。

艙體并不密封，她可以從內(nèi)部打開。然而因為離地過高，出艙后她必須憑借自己的體術(shù)異能，多次跳躍借力，才能平穩(wěn)落地。

她記得自己是從郵輪的連接處登島的，之后就不知道為什么失去了意識，進入了一個虛擬空間，開始了一場所謂的圖靈測試。

此刻她也大致明確了自己的處境。

凱斯特將她和蒙不重俘虜后，通過郵輪把他們帶到了公海上。他的目標應該就是這座智械島嶼，至于他具體想做什么，霍玉笙根本不關(guān)心。只是當他們所有人登島之后，就會被迫進入那樣的幻象中，估計是這座島嶼的自我防御機制。

那么，這座島是什么地方？

霍玉笙爬到這個大廳的高處，挨個觀察了一遍那些懸浮艙，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不少自己認識的人。最神奇的是，陶知竟然也在里面。

他什么時候來的？來救他們的嗎？

嗯，算他講義氣。

而且他好像也醒了，就是被幾十米的高空嚇得涕泗橫流，完全不敢動。

于是霍玉笙決定先把他救出來。

找了根鐵鏈，一端固定在墻上，另一端纏在自己腰上，輕輕一蕩，霍玉笙就落在了陶知那個艙體的頂部。

她倒掛著看著里面，敲了敲門：“至于嗎？這就嚇哭了？”

陶知剛從那個溫暖的早晨里醒來，情緒還沒穩(wěn)定，臉上的眼淚都還沒干，就這么正面撞上了頭發(fā)蓋臉的霍玉笙。

陶知：“……”

有少數(shù)艙門是開著的，里面的人已經(jīng)自行脫離。

有些人醒了，但因為畏高而不敢開艙門，就這么老老實實待在里面，不敢亂動。

還有很多人沒醒。

這些人里有有科研人員，也有雇傭兵，看著大部分是凱斯特的人，但凱斯特本人和張惟心并不在里面。

徐嘉、蒙橋和蒙不重也還沒有醒。

霍玉笙去他們的艙體上敲了半天，就差把雁翎刀插進去扒拉他們了，可他們?nèi)司拖癖霍|住了一樣，怎么都醒不過來。

而且人沒醒，意味著他們的圖靈測試還沒有結(jié)束，艙門從外部無法打開，暴力開啟的話，很可能導致艙體失控落地，那就啥也沒了。

霍玉笙疑惑：“蒙不重不是仿生人嗎？他也要做圖靈測試？”

圖靈測試的必要條件是，必須一方為人類，一方為機器，以此來比對和判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對他們進行測試的是智械，所以中招的都是人類。

而她是見過蒙不重的后脖頸的，也知道凱斯特抓他的目的。

陶知說：“大概他也不能算是仿生人吧?！?/br>
“不管了，先救人要緊，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霍玉笙摩拳擦掌，“之后我們再去找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