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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又接到了來自醫(yī)院的電話通知。從死亡線上被搶救過來的王可最終也沒能保住那個早產(chǎn)的孩子。她在醫(yī)院又哭又鬧,被子敢踹針頭敢拔,原本就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身體立刻就呈現(xiàn)出了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產(chǎn)后大出血,可能會危機病人生命。醫(yī)院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只是為了跟病人家屬取得聯(lián)系,征求他的意見:是否同意切除zigong,保病人性命。顧嘉誠再清楚不過,這根本不是選擇題。可是,該做出選擇的人,應該是他嗎?他在醫(yī)院枯坐了一夜。被打了麻藥的王可已經(jīng)被推進了手術室。深夜的醫(yī)院,依舊有行色匆匆的人群。整整三天三夜沒合眼的顧嘉誠靠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座椅上,終于架不住倦意,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在夢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滿目瘡痍的城市。沒有街道,沒有居民樓,沒有公共交通。坦克的履帶壓過地面時會帶來震顫,躲藏在路邊殘破樓道中的人們每日每夜都是聽著這樣的聲音入眠。他們的救助站駐扎在了城市之中的“停戰(zhàn)區(qū)”,炮彈不會降臨在這兒,但卻會落在離他們僅有一個路口之遙的街區(qū)。每天被送進他們的帳篷的人們都有著一張千瘡百孔卻強烈渴求著希望的臉。失去了孩子的母親蹲在墻角撕心裂肺的哭喊,四周忙碌進出的人群根本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安慰她。因為在她之外,還有更多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手腳,甚至失去了生命的無辜者。顧嘉誠的醫(yī)用手套上永遠都是粘稠的血。他無數(shù)次的感覺雙手觸碰到的軀體在一點點變涼,一個曾經(jīng)鮮活存在過的生命在他眼前不受控制的開始流逝。他發(fā)現(xiàn)他動身前的踟躕滿志根本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分毫,也撼動不了殘酷的戰(zhàn)爭分毫。所有他曾看重的一切,情、愛、名利,在這個炮灰紛飛的地方都變成了崩塌于磚瓦中的一抹塵埃。他忽然開始想家。他想回家。他想有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家。50,歸去來<說到愛(花欲燃)50,歸去來顧嘉誠是被噩夢嚇醒的。在夢里,他加入的醫(yī)療組接下了搶救在非沖突區(qū)被走火牽連的無辜平民的重任。姑且算得上是設備齊全的手術室內(nèi),簡陋的擔架很快就將傷員運了進來。顧嘉誠下意識掃一眼擔架上的人。亞裔,女性,中等身材,傷口失血嚴重,需要輸血。他有條不紊地指揮護士檢測傷者血型,動手將她滿是灰塵和血漬的頭發(fā)拂開以查看是否還有其他致命傷。當他看清傷者的那張臉時,原本已近乎于麻木的心忽然一滯。……這是在做夢嗎?為什么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兒的人,是王可?訓練有素的護士很快就做好了手術前的輸血準備。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顧嘉誠也只得趕鴨子上架,以最快的速度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拿起了一旁的手術器械。這并不是一場漫長而細致手術。但顧嘉誠卻頭一次有一種他在跟死神賽跑的錯覺。將最后一步止血縫合完成,顧嘉誠看一眼一旁的儀器數(shù)據(jù),病人各項指標正常,他一直高度緊張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他的唇邊剛剛揚起一絲苦笑,還未及脫下帶血的醫(yī)用手套,身旁的護士已經(jīng)莫名笑吟吟地開口同他搭訕,“Dr顧,你剛才很緊張?”“是……”顧嘉誠松一口氣,坦誠的跟她交談,“剛才的病人,是我的青梅竹馬?!?/br>“青梅竹馬?……顧嘉誠,你還想要幾個青梅竹馬?”蹩腳又帶點口音的英語忽然間換作了清脆又熟悉的中文。顧嘉誠目瞪口呆得看著眼前的護士拉下口罩,露出了年少時百看不厭的王可的那張朝氣蓬勃的臉。“小可?你怎么在這兒?”“我怎么不能在這兒?!?/br>王可鼓了腮幫子看他,還頑皮的沖他做一個鬼臉。顧嘉誠扭頭再去看手術臺上還躺著的病人,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已經(jīng)被當?shù)嘏R時培訓的醫(yī)護人員重新抬了下去,正給她臉上蒙象征死亡的白布。“等等!”顧嘉誠沖上前去跟他們交涉。“她已經(jīng)完成了手術,各項數(shù)據(jù)都正常,為什么要給她蒙白布?”不擅長英語的臨時工茫然的看著他,僵硬的同他用手腳比劃:傷員已確認死亡。顧嘉誠堅持將白布從病人身上揭了下來,想要告訴他們?nèi)绾尾唤柚餍禍y量傷者的脈搏。當他再度看清那個死者的臉時,已整個人傻在了當場。“顧嘉誠你怎么了?”王可不解的聲音自他身后不遠處傳來。顧嘉誠看著死者的臉,只覺手腳冰涼,整個人都仿佛身墜冰窟。——擔架上躺著的人依舊是亞裔,女性,中等身材,失血嚴重到休克去世。可,那張臉卻不再是身后活靈活現(xiàn)的王可的臉。PoPo小_說_5_8_6_9_9_7_5_1_0而是,他最想挽回的唐景瀟的臉。“不——!”顧嘉誠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驚醒,正在給他蓋毯子的護士被嚇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出聲問他,“這位先生,你還好吧?”好?好什么好?顧嘉誠苦笑著感覺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透,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里頭撈出來一般。他接過毯子,同護士道謝。目送護士走遠后,他這才將毯子裹上,愣愣的盯著天花板,回想方才夢里的畫面。王可活了,可唐景瀟死了。為了救王可……他讓她死了。顧嘉誠覺得自己仿佛喘不過氣來,每呼吸一下,胸口都撕裂般的疼痛。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的他,要拿什么去跟唐景瀟談?現(xiàn)實中,顧嘉誠的噩夢還遠沒有結束。哪怕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顧嘉誠也低估了王可在知道自己失去zigong后的情緒反應。他依舊沒有放棄聯(lián)系她的家人。可,哪怕打通了她父母的電話,說明來意,得到的永遠也是現(xiàn)在有事,一會兒再跟他聯(lián)系的冷淡反應。易子楚那邊,顧嘉誠更清楚不過現(xiàn)在的王可在他眼里就跟路邊的雜草沒什么區(qū)別。顧嘉誠在接到電話后再度趕赴醫(yī)院,得到的消息卻并不樂觀。——王可恢復了力氣之后,第一個舉動就是自殘。院方建議顧嘉誠幫王可做轉(zhuǎn)院。病人需要心理輔導,一直待在婦產(chǎn)醫(yī)院,并不利于病人的痊愈。顧嘉誠客氣道謝,鼓起勇氣踏進王可的病房時,看到他那張臉的王可已經(jīng)絕望的哭了出來。“顧嘉誠……你為什么……!!顧嘉誠,你憑什么……”顧嘉誠被問的說不出話來。他不知應該如何開口安慰,可他卻不后悔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的字。“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剛剛走近王可,想把盛滿了新做好的養(yǎng)身粥的保溫壺放在她病床邊的床頭柜上。一直在低聲啜泣的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