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令人羞恥的真相

「閔敬升，我跟你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酈予桑的語氣總算找回一絲身為母親的自覺，漸漸流露出堅決的態(tài)度。

「我不想讓桑棠難過，那孩子…很愛她的爸爸?！?/br>
閔敬升嗤地一笑，那笑聲讓門外的桑棠聽得寒毛直豎，全身的血y"/>猛地凝結(jié)——「但那又如何呢？他又不是桑棠真正的爸爸。你和他結(jié)婚時，你肚子里懷著的孩子，g"/>本不是他的。」

「閔敬升你不要亂說…」女人試圖想制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又不是桑棠真正的父親。

這…這又是什麼意思？俞桑棠踉蹌地逃走，她沒有勇氣揭發(fā)這一切，她不敢打開那扇門，她甚至不愿意繼續(xù)聽下去，眼淚在茫然間滴滴答答地淌落，她的mama居然姨丈…他們欺騙了所有的人，竟然……

女孩臉色發(fā)白地走下樓梯，在走廊上遇見量好尺寸要上樓回房的閔允程。水晶吊燈下她的臉色就像鬼一樣毫無血色，連走路的模樣都像，抓不到重心似的。

允程挑眉，以為她晚餐吃太多了胃不消化?！改阍觞N了？」

「沒…沒事…」桑棠嚇了一跳，反s"/>x"/>地往後退。

他皺眉盯著她，「一點都不像是沒事啊。」

「不，我真的沒事?！乖掚m這樣說，她的心臟卻失速地亂跳起來，連耳膜上都清晰可聞那陣陣有力的撞擊聲。桑棠勉強(qiáng)叫自己鎮(zhèn)靜下來，抬頭看允程，露出虛弱而勉強(qiáng)的微笑「你量好了？小…小阿姨呢？」

「她在跟裁縫師討論布料?！?/br>
她吞了吞口水，怯怯地道：「這…這樣啊?！?/br>
這樣啊，這三個字當(dāng)機(jī)立斷地從她嘴里冒出來，緊要關(guān)頭她反而畏懼，舌頭也死死咬住了——桑棠不敢說，在二樓說些驚心動魄的兩個人不是別人，是她敬愛的姨丈和相依為命的mama，她想像得到，小阿姨知道後會是怎樣心情…自己最親的兩個人吶！姊姊和丈夫，居然雙雙背叛自己……

不，她不敢想了，這太荒唐了，一定是夢，一定是她眼花了。

桑棠咬牙下定決心時，前面的閔允程人完全還在狀況外。他歪著臉看她，女孩臉上有種陌生的凄涼，飄飄然的像在夢游，秀氣的眉端緊緊地擰著。他忍不住伸手想撫平她的眉，但被俞桑棠躲開了。

「我…我先回房了，晚、晚安…」

此時此刻，桑棠心中陷入，俞桑棠自己看他的臉就知道了…剛才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還是撞了什麼邪，竟然如此帥氣地賞了他一巴掌……就算是替什麼，只得姑且點頭：「嗯，會珍惜的?！闺m然她連自己到底要珍惜什麼都不知道，珍惜恨他的時間嗎？還是珍惜自己悲慘的每一你們是臺灣之光呢，說是帶動整體娛樂股，吸引大量外資……」她很認(rèn)真地回想著上次無意讀到的報導(dǎo)，并沒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笑意。

他早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會因為她的留意而欣喜若狂，至少，不會喜形於色。所以閔允程只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句：「你還讀財經(jīng)雜志？」

「家、家里不是有訂嗎…」

桑棠不明就理地抬起臉，反正她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不是玩電腦就是看書，她不挑，只要有字的她全看。每周每月的財經(jīng)娛樂旅游雜志到每也太過份了吧？要是害她當(dāng)眾在華仔摔倒還是撲倒……不行不行！那個畫面隨便一想就很恐怖，她連忙掙扎地站起身來。

「這麼重要的場合，我…呃我還是…」桑棠期期艾艾地悶哼著，雙手?jǐn)Q住兩邊的裙角，很用力很用力地捻著，像要把它給扯碎。

「俞桑棠，你答應(yīng)過我的?！归h允程撫著她的頭發(fā)，輕柔的嗓音仍就讓人不寒而栗。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粗"/>魯?shù)貙⑺约骸附裰瘟嘶伪胁粩喙緡Ｃ俺鰵馀莸谋鶝鱿銠墶?/br>
「我…我又不喝酒?！?/br>
閔允程挑眉，因為她臉上的面具，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情：「那我去給你拿點果汁，還是你有特別想喝什麼？」

「唔，那就來點…蘋、蘋果汁吧?！股Ｌ哪讼掳l(fā)燙的臉頰，硬擠出來的嗓音低得不太自然?？粗狡鹊膭幼鳎腥嗣蛑叫Φ脤櫮?，他伸手將垂在她面具上的落發(fā)撫去耳後，然後轉(zhuǎn)身往人群間走去。

俞桑棠呆呆的看著那男人寬厚的背影，沉沉地吐了口氣。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喜歡他？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不，這不可能的…一定是因為她實在太緊張了，所以才會一時弄混了情感，把緊張錯當(dāng)成依賴，把依賴錯以為是喜歡……

媽的，她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沖動，忽然想碰閔允程的嘴唇呢？

※

「呼?！?/br>
趁著沒人留意自己的空檔，俞桑棠悄悄從人滿為患的宴會里逃脫出來，溜進(jìn)洗手間里。扭開水龍頭，任冰涼的水潑灑在泛紅的臉頰上，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重重的搖了搖頭。

「俞桑棠，你別忘了…你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br>
是啊，對那個男人所給予自己的…那一絲絲善意，就等同於原諒。

鏡中的女人，嘴唇因為用力咬唇的動作而顯得蒼白，桑棠按住a"/>口，心臟跳得很快，那并不只是單純緊張的馀韻。

是他，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對她說出「你不用緊張」的男人、能緊緊握住她的手，用肩膀替她阻擋旁人好奇的目光，要她只待在他身邊…要她只看著他的那個男人……

她的初戀，她曾經(jīng)那麼喜歡過的男孩。

很多故事都喜歡用幻滅的初戀來作為開頭，因為說故事的人，總是j"/>心布置了個更加動人而幸福的情節(jié)在後頭等著鋪陳。所以甜美而酸澀的初戀，最後永遠(yuǎn)只會是一抹事過境遷的微笑。

桑棠推開化妝間的門，在長廊上慢慢地踱著。禮服的長擺拖曳在她窈窕纖細(xì)的身後，落地窗穿透而進(jìn)的月光將大理石地面照s"/>地閃閃發(fā)亮，她的美，是一種寧靜而古典的韻味。雪白而毛茸茸的衣領(lǐng)，溫暖地包覆著她那輕輕低垂的頸子。

那樣的倩影，悲傷而端莊，美得徹底叫人移不開目光。

閔允程站在不遠(yuǎn)處，沈默近乎被時間滅頂後，才低聲開口：「桑棠…過來。」

她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看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他。男人高大的身影，被窗欄的y"/>影遮住，一臉平靜，但急促起伏的a"/>膛，卻依舊仍看出剛才他的驚慌。

他朝她伸出手。

「不是說你哪都不準(zhǔn)去嗎，還不快過來我這里。」

見女孩動也不動，男人又催促了一遍。

「快點?！?/br>
☆、48「對不起」這三個字──

她秋水流轉(zhuǎn)般的眸子，細(xì)細(xì)瞅著眼前驚慌而壓抑的他，慢了拍才開口：「怕什麼，我又不是小狗，會不小心自己走失…」

閔允程淡笑，眼中的慌亂逐漸收斂回冷靜。

「是不怕不小心走失，但怕會故意逃走。」

「像溫煦宇上次的綁架事件那樣？」她噗哧一笑，歪頭望著閔允程笑得惡質(zhì)。

「……」男人不答，眼前這女人從自己身邊落跑次數(shù)可不只一兩次，她即使那麼討厭他，他還是要緊緊把她栓在自己身邊。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執(zhí)著實在有點變態(tài)。

見她還是沒主動走過來的意愿，閔允程乾脆面不改色地大步朝她走來，伸手將桑棠一把拉向自己身邊。女人纖細(xì)的肩膀不偏不倚撞在他寬厚的a"/>膛上，發(fā)出細(xì)微的哀號。

「呃！撞到我鼻子了啦…」她悶悶地出聲抗議道，拿手拿包往他a"/>口猛搥「怕什麼怕啊，哼…老娘就算逃到火星好了——」俞桑棠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覺得…你還是會找到我…」

這可不是什麼感x"/>的直覺，是她俞桑棠多年來血淋淋慘烈烈的人生經(jīng)驗。

閔允程無聲的笑了，接過桑棠手上的面具替她戴上——還不忘在女孩額上響亮一彈，「沒錯，就算你逃到火星，我還是會想辦法找到你的?！?/br>
所以，再也不要從他身邊逃走了。

然而這句話，閔允程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哪怕看她痛苦悲傷的哭泣、哪怕她咬牙切齒地對他說恨他，他以為自己都可以蠻不在乎。只要綁住她，困住她，折斷俞桑棠的翅膀，讓她和自己一塊活在水生火熱的地獄里…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啊。

他只想和她永遠(yuǎn)這樣生活在一起。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留心她的心情，工作時渾渾噩噩地想著她，怕她又不吃飯，擔(dān)心她又像從前那樣傷害自己…閔允程甚至感到害怕，害怕這個女人又和當(dāng)初那樣再次崩潰。

他想看她笑，像從前那樣。沒什麼居心、意圖或恐懼的開懷笑著。高中時代的俞桑棠笑起來美好的叫人不可思議，他曾經(jīng)恨不得獨占這份笑容，希望她只對自己笑著。

對十七歲的他來說，俞桑棠像了些什麼？」

「??？」桑棠一時沒會意過來「說什麼？」

「就…咳，」該死的，閔允程臉更紅了，他怎麼講得好像在吃醋的別扭蠢男一樣呢「我…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我并沒有很在意！」

「你不是知道了嗎？他深愛的女人，是我高中時候的好朋友呀。」

「我是指…你…」他艱難地斟酌著用詞「你沒事吧？」

「什麼？」她眨了眨眼，沒弄懂他忽然的關(guān)心是指哪一方面。

「我是指…咳，」安慰人這種事，他實在很不擅長啊。掩飾著尷尬，閔允程匆忙地把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姜寒霜的事，你…別想太多了。」

俞桑棠一愣，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嗯…」她緩緩地點頭，微微一笑「噯，閔允程，謝謝你?！?/br>
「……」因為實在太窘了，他只得當(dāng)作沒聽到「馬叔，車、車怎麼開那麼慢??！開快點?！?/br>
莫名被點到的司機(jī)嚇了一跳，「欸？是…是的?！?/br>
桑棠無聲地笑了，目光柔和地停留在閔允程少年般削瘦的側(cè)顏。這個曾經(jīng)讓她心跳不已的男人，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讓她幾乎心碎到恨不得去死的壞家伙…

該怎麼辦呀，她還是想要和他一起過日子呢。一起依靠著彼此，懷抱著心中無法抹滅的傷痕一塊扶持走下去…曾經(jīng)就像美夢一樣不敢奢望的可能，竟然忽然離自己那麼地近。

「喂，閔允程?！顾焓掷死囊滦洹?/br>
「怎麼……」

他呆呆地回過頭來，就見俞桑棠猛然往前傾身過來，手扶住允程的頸間，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主動將嘴唇輕柔地探上男人溫?zé)岬拇桨晟稀?/br>
那一剎那間，桑棠回想起剛才在宴會上，溫煦宇趁閔允程被一票法國投資金主纏住時，笑著邀她跳了一支舞。

在緩慢的曲調(diào)中，她笨拙地在煦宇引領(lǐng)下慢慢跳著華爾滋。

「俞桑棠，你怎麼把面具拿下來了？」耳畔輕柔的嗓音兀自響起，溫煦宇刻意在閔允程聽不見對話的距離下開口「已經(jīng)…不要緊了嗎？」

「哪有可能，我還是怕啊?！顾中亩际抢浜惯@人牽著她的手還會不曉得嘛「不過——」

「因為有他嗎？」煦宇柔和的臉龐，在y"/>影下顯得格外黝暗「因為閔允程對你說了什麼吧?！?/br>
「…溫煦宇，你…你真的會醫(yī)好我的病嗎？」

「當(dāng)然，我可是名醫(yī)耶?！?/br>
俞桑棠深吸一口氣，拗直地抬起臉來：「那，我…能不能拜托你幫一個忙？」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溫煦宇錯愕的神情。

「請你試著幫我，找一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