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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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事芳時喜病愈天意憐初醒供情話嫮宜服藥半個時辰之后,身體開始加劇發(fā)熱。王院使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啟稟陛下,其實(shí)發(fā)熱并非壞事,這正說明藥效開始起作用,與體內(nèi)毒性開始拉鋸,只是……”他頂著燕齊光殺人般的視線,把頭一低,快速道:“只是能否真正起效,就要看能不能撐過這一晚了?!?/br>如藥效克制住毒性,病人康復(fù),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怕就怕哪怕解了毒,病人身子太過虛弱,因而撐不住這剛猛的藥力,那才是險而又險!王院使暗嘆了一口氣,也只能寄希望于天命了!燕齊光和諸太醫(yī)都在床邊守了一個晚上,他還照太醫(yī)說的,不時以烈酒擦著嫮宜的臉和四肢,只是尤是這樣,嫮宜一晚上都不大安穩(wěn),呼吸粗重,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消停。及至破曉時分,燕齊光再去探嫮宜額頭,發(fā)現(xiàn)熱度已然退了。王院使本來用手支著額頭,昏昏欲睡,忽被燕齊光驚喜的聲音叫醒,不由精神一振,上來診了脈,喜道:“熱度已退,病人呼吸也平穩(wěn)了,看來昨晚的藥,的的確確見效了!病人也熬過來了!之后再觀察幾天,若是無大礙,等醒來之后慢慢調(diào)養(yǎng),也便罷了。”燕齊光正要說話,祿海已帶著小太監(jiān)和盥洗之物,躬身道:“陛下,為了此事,您已經(jīng)好幾日沒上朝了。如今方主子好容易病好些,陛下也該去前朝了?!?/br>祿海是個機(jī)靈人,如今已絕口不提“女官”二字,只叫“方主子”。見燕齊光就要揮手讓他們下去,祿海到底還算了解他,又接著道:“您這么久不去上朝,朝中上下必有非議,方主子已是這么多災(zāi)多病的,何苦還讓眾人咒她!您就當(dāng)是替方主子積德呢?”祿海這話正戳到燕齊光心上,他嘆了一聲,才道:“去外間更衣,別吵了她。你在這替朕看著,若有事,立刻來回!”見祿海鄭重點(diǎn)頭應(yīng)了,燕齊光才自出去了。誰知燕齊光剛?cè)ド铣瘺]多久,嫮宜就突然醒了。里頭伺候的宮女報給祿海的時候,他還猶不能信,忙帶著王院使進(jìn)去了,果然見床上的人已幽幽睜了眼,面色雖還蒼白,精神看著卻還好。祿海當(dāng)即就跪了下來,感嘆道:“方主子可醒了!外頭這么人仰馬翻的,方主子這一醒了……就好了……就好了……”嫮宜奇怪地看著他,問:“這是……紫宸殿?我如何在這里?”祿海猶未覺得有什么不對,自顧自道:“您被歹人下了毒藥,陛下將您抱來紫宸殿養(yǎng)病,守了您十來日,剛剛才去上朝?!?/br>說著又忙叫王院使上去切脈,自己吩咐了小順子:“快!你師傅我給你樁好差事!你快去前頭宣政殿瞧著,等陛下一下朝,立刻將方主子醒了的事報給陛下知道。”小順子亦是一臉喜色,忙笑嘻嘻應(yīng)了,就一溜煙往宣政殿去了。燕齊光連龍袍都未來得及換,就這么行色匆匆進(jìn)來了,臉上亦極是高興。只是到了殿內(nèi),他忽然又有些踟躇起來,站在殿門口久久不能挪動。許久之后,他才深呼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進(jìn)去。殿內(nèi)嫮宜正靠在床沿,一個宮女在服侍她喝藥,她眉頭皺著,吐了吐舌頭:“好苦?!?/br>那宮女笑道:“太醫(yī)吩咐了,暫時不能給主子別的東西吃,不然吃顆糖漬梅子去去苦味兒也是好的。如今無法,奴婢這就拿清水給主子漱口。”說話間拿起旁邊小幾上的清水,服侍嫮宜漱了口。再一轉(zhuǎn)身,就見燕齊光站在后頭,忙起來行了禮,然后知情識趣地拿著東西出去了。嫮宜一抬頭,就笑了,柔柔喚道:“齊哥。”燕齊光如被雷擊,站在原地半分也不能動彈,嘴唇蠕動了片刻,終究還是發(fā)不出聲音。嫮宜擰眉,不由問:“齊哥怎么啦?”她大病剛醒,說了這幾句話就覺得疲憊,身體不由滑下去,靠在枕上,臉色微微泛白。燕齊光呼吸一窒,搶上去抱了,又把她放平在龍床上,替她重新蓋好了被子,才勉強(qiáng)笑道:“沒怎么?!?/br>嫮宜笑了笑,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那藥真的好苦啊,聽海公公說我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咱們明明剛剛到平溪圍場,怎么突然從草原上回了京城呢?”燕齊光聞言一震,垂下眼睛,心劇烈跳動起來。竟然?竟然!難道天可憐見,都讓他們重新開始?他強(qiáng)迫自己收起所有劇烈起伏的情緒,溫聲道:“這幾日你身子不好,旁的事別多想,我叫王院使再進(jìn)來給你診一次脈?!?/br>嫮宜聞得一個“我”字,不由愣了愣,抬眼看他稀松平常的表情,也就把疑問咽了回去,心里倒是泛出了一點(diǎn)甜意。乖乖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