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曼谷陰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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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漸黃昏,在人頭攢動的曼谷街頭,一名禿頂?shù)睦夏臧兹苏趦擅谏餮b男子的陪同下,瞧著這繁榮忙碌的一切。.這個禿頂?shù)陌兹私邪砻讑W.弗拉加,是量子基金的高級合伙人,畢業(yè)于著名的普林斯頓大學。在加入量子基金之前,曾經(jīng)供職于巴西中央銀行,職位是行長。換句話說,這位有些黑瘦,戴著一副厚實眼鏡的老者,曾經(jīng)執(zhí)掌過一個大國的中央銀行,掌握過這個國家的貨幣政策。從這個角度來說,說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為過。因此,泰國銀行派出了一位副行長進行接待,雙方展開了一場貌似開誠布公的談話。在談話中,弗拉加直言不諱地指出泰國的經(jīng)濟存在著種種問題,一方面是政斧如果決心保護貨幣匯率,這必須要維持較高的利率來吸引到足夠的資金;另一方面,因為泰國國際貿易賬戶存在數(shù)額不菲的赤字,加上銀行系統(tǒng)的不穩(wěn)定姓,使得貨幣貶值和較低的利率更有吸引姓,因此泰國方面必須要在兩者之間把握好平衡,否則就會落到一個比較危險的境地。也許是弗拉加的學者風度,也許是他曾經(jīng)任職巴西央行行長的履歷,讓接待弗拉加的這位泰國銀行副行長放松了警惕。面對弗拉加,他渾然忘記了這是一位供職于華爾街頂級掠食者的經(jīng)濟學家,這位副行長坦誠地承認,泰國已接受任何被證明可以保持其匯率在指定范圍內的利率,但現(xiàn)在由于銀行系統(tǒng)的大麻煩,政斧方面開始更多地考慮利率方面的優(yōu)先姓。這些看似不著邊際的談話給了弗拉加很大的信息,他仿佛看見一個來也是奇怪,出現(xiàn)這種反對聲音的g"/>源竟然出自索羅斯自身。出生于匈牙利的猶太人索羅斯幸運地躲過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對猶太人的**,去了英國的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學習,然后到美國發(fā)展,最終創(chuàng)立了鼎鼎大名的量子基金。和在金融市場的如雷貫耳般的大名相比起來,索羅斯更看重的是自己在思想領域的建樹,他曾經(jīng)在東歐等社會主義國家建立了基金,幫助這些國家走向文明的現(xiàn)代化。甚至曾經(jīng)在華夏的燕京也有過這么一個基金會,但在87年左右就被迫關閉了。影響索羅斯思想的則是一名英國的著名哲學家卡爾波普,他著有一書。而索羅斯的很多行為都是深深受到這本書的影響,自然而然,在量子基金內部,這種思想也影響了不少人。早在92年,德魯肯米勒攻擊英鎊的時候就賣出過總共價值100億美元的英鎊,總共建立了大約150億美元的頭寸。而現(xiàn)在,量子基金在泰銖上建立的頭寸也不過20億美元,這和當初相比簡直是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小兒科,這除了他們對新興市場的興趣有限之外,也是因為在內部對于攻擊泰銖存在著巨大的分歧。例如駐守在香港的經(jīng)濟學家羅德尼.瓊斯就對攻擊泰銖提出過質疑,他認為如果泰國貨幣崩潰,將會摧毀這個國家的經(jīng)濟基礎,到時候將有數(shù)以百萬計無辜的人被迫陷入到饑寒交迫當中,這將是信奉哲學思想的人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弗拉加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先生,來一個西瓜吧,保證又甜又脆?!碑敻ダ愚D悠到馬路邊一個店鋪外的時候,旁邊的攤主不適時宜地推銷自己的農(nóng)產(chǎn)品。弗拉加頓時就是一愣,隨即看了看這名突然說話的攤主。這里是曼谷的街頭,又正逢高峰時刻,三輪摩托突突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人們說話的聲音,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使得弗拉加不敢確定這名攤主是在向自己說話。“西瓜!”那名攤主見弗拉加望了過來,臉上就露出討好的笑容,飛快地托起一個西瓜,用生硬的語氣說了一個英文的西瓜,隨后又冒出一連串的泰國語言。這下弗拉加明白過來,他抬頭看了看映紅了半邊天的晚霞,又揮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低聲咕噥了一句:“這里還真是熱?!?/br>泰國處于赤道附近,常年氣候炎熱,此時又到了夏季,溫度就更高了。炎熱的夏季讓來自紐約的弗拉加很不習慣,所以他下意識地抱怨了一句??僧斔劬Φ挠喙怆S后掃到身后的兩名護衛(wèi)人員時,心中不禁有些愧疚,這兩名是屬于泰國政斧的工作人員,聽說弗拉加想要去曼谷街頭走一走,兩人便被派來作為護衛(wèi),原本他們可以在冷氣室里享受充足的清涼。不過想要給他們小費,他們又不會接受,因此只能另外做些補充。“一個!”弗拉加先是對那名攤主說了一句,隨即想起對方可能聽不懂他說了什么,又豎起一g"/>手指,“這是給你的錢?!彼统鲆粡?0美元的鈔票。雖然弗拉加習慣了用支票,但來到泰國之前,他還是做了一番功夫,知道在這里的交易都是現(xiàn)金的形式,所以預先支取了不少的鈔票。那名攤主大喜過望,連忙拿了一個袋子裝上西瓜,在遞給弗拉加的同時接過他手中的鈔票,隨手彈了一下,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油墨的香味,確認這是一張真鈔后,他這才把手伸進腰間的挎包里/>/>索索起來。“零錢自己留著吧。”弗拉加接過西瓜,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遞給身后的黑西裝,隨即對還在忙碌的攤主說道。攤主顯然并沒有明白弗拉加說了什么,仍然是自顧自地低頭找著零錢。等他好不容易湊足了零錢,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剛才買西瓜的那位顧客早就走出了十幾米遠,他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剛才的那位顧客,指手畫腳地將一把泰銖塞到他的手中。“……”弗拉加就是一陣無語,看著手中這把凌亂的泰銖,突然感到有些無奈,這些貨幣不久之后就會飛速貶值,雖說不到一文不值的地步,但也不會像今天這般的**。而剛才那位攤主,將成為泰銖貶值最大的受害者。經(jīng)歷過墨西哥金融危機,弗拉加可是深知當時對巴西的沖擊,雖說國際游資并沒有進攻巴西,但那段惶恐焦慮的歲月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忘懷的。弗拉加抬眼望去,原本絢爛無比的晚霞卻變成了殘陽如血。他就這樣靜靜地站立著,在人流如織的曼谷街頭愣住了,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