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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蒹葭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8

分卷閱讀38

    她的眉眼生得尤其好看,長眉這么一挑,更是媚態(tài)橫生,煙波滾露一樣蕩開,素面朝天,越發(fā)掩不住珠玉光采。裴瑯偏頭躲開,皺眉道:“甜膩膩的,你自己吃?!?/br>
蜜餞

佳期懶得再像塊牛皮糖一樣去問他“這櫻桃是不是特意給我的”,只嗯了一聲,默默發(fā)呆,腳尖撥進池水,被泡得粉嫩嫩。

門被敲響,陶湛送進藥來,佳期接過那只陶碗,看見藥汁黑漆漆,忍不住皺起眉,但也沒有辦法,只得端起來喝。她素來怕苦,這種藥尤其苦,剛抿了一口,便覺得鼻子一酸,趕緊拿開。

裴瑯看她皺著小小的眉頭坐在那里發(fā)愁,竟然說:“不想喝干脆就不要喝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佳期一下子變了臉,索性端起碗來一仰頸,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櫻桃吃完了,裴瑯在滿世界找蜜餞糖果,佳期理也不理,披了衣裳便走。

外面照樣風大,她身上熱燙,又有汗,被風一吹便是一個寒噤。身后裴瑯快步追了過來,展開毛氅渾身一裹,劈頭蓋臉罵道:“這么大的風,不要命了?”

佳期也不答言,徑直低頭向前。裴瑯道:“你發(fā)什么脾氣?要喝藥的也是你,怕苦的還是你,回頭誰替得了你難受?個子一丁點,脾氣比山還大——哭了?”

他說話間才看見佳期滿臉是眼淚,眼睛哭得通紅,睫毛上都掛著碎碎的淚珠,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紅潤的嘴唇上已經被咬出了一痕蒼白的牙印。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掏帕子,“又發(fā)什么神經?這外頭是什么風,吹得皴了,這臉不要了?”

佳期死命推他,仍然不說話,只是拳打腳踢。裴瑯倒不動氣,只胡亂擦她臉上的眼淚。他手上沒輕沒重,佳期本來就吹皴了臉,一擦就疼得厲害,更哭得停不下來。

裴瑯像條壞極了的惡犬,總是擺脫不掉,她索性連踢打帶罵,“……什么叫不要喝了?要是真有了怎么辦?你又不會管我,反正我沒爹沒娘,全天下只有我最好欺負,到了什么地步都怪不得別人……”

這一次她哭得厲害,越說越是難過委屈,抽抽噎噎話不成聲,被夜風撕扯來去,聽著叫人揪心。

山中夜晚冷得很,這么哭下去不是辦法,裴瑯只得把她攔腰扛在肩上向前走。佳期還沒消氣,腰被他死死扣著,仍然在狠命捶他的肩背,“反正只有我是一個人,到死都是一個人……天下人都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我要是真的有了,只好自己去死,做鬼都不要放過你……”

裴瑯猛地站住腳,頭也不回,“不準說這樣的話?!彼词趾莺菖牧艘幌滤谋?,“不會有。但倘若真的有了孩子,顧將軍的女兒,難道成日想著死么?”

佳期抽噎道:“那怎么辦?”

“生下來?!?/br>
風把他的話音撕成幾十片,佳期聽得清楚,卻慢慢哭得累了,趴在他肩上不再亂動。裴瑯又問了她一遍,“聽到沒有?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佳期昏昏沉沉地罵了一句,“混蛋,你去死……”

她哭得頭痛,加上藥效催人睡眠,她已經說起了昏話。裴瑯懶得理她,一路穿過荒草走到寢殿后,在外面把她放下來。佳期低頭向前走,大氅被風吹得向下掉,裴瑯按住邊角,索性送她進去。

佳期任由他摟在懷中,緊貼著他熱燙的胸膛,一路慢慢走回去。荒草連天,簌簌抖著。佳期越走越慢,突然小聲叫了一句:“夜闌?!?/br>
及至到了殿前,裴瑯都沒有接話。但佳期擦了一下紅腫的眼睛,卻抿嘴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他沒有兇巴巴地讓她不準叫他的字。

佳期站在階上,紅著眼圈沖他點了點頭,臉上夾雜著一點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似的笑意。

裴瑯有一瞬的恍惚,她的臉被檐下的燈映得柔弱剔透,一層暈暈籠籠的暖光,中間隔著萬千銀河星辰。他本該觸手就能摸到,生生隔了天塹。他自己建造的城池圍在她身邊,固若金湯,刀槍不入,一生一世周全,連他自己都無權僭越。

他慢慢地說:“聽到了,回吧。”

————

謝謝大家捉蟲!【但是收費章不可以改了嗚嗚嗚對不起

周末加更喲:-O

玉佩[450的加更!]

大約是光色所致,也可能是因為她叫了那聲“夜闌”,他臉上的神情像是很溫柔。

佳期半是愣怔半是猶疑地頓了一下,突然抬手擦了一下眼睛,順便遮住了唇角的笑容,輕快地一扭身,快步向殿中走去。

青瞬在里頭等著,迎她進門。佳期回頭看了一下,裴瑯還在那里站著,再轉回頭,青瞬身后是暖融融的燭光。

她只覺得眼前晃了一下,恍惚間仿佛是從前在將軍府的時候,有幾次她和裴瑯在外頭胡鬧得晚了,心知翻墻一定要被逮個正著,只好硬著頭皮走正門,顧量寧就抱臂在門口等著她,一臉不豫。

顧量寧性子硬,氣頭上來時連顧量殷都打過,佳期怕她為難裴瑯,讓裴瑯送到街角便走,但每次她進了家門再一回頭,都能看見裴瑯還在街角看著她。

那時年輕氣盛,他的神情沒有現在這樣平靜,總是挎著刀、叼著rou串,或者喝著小酒,四目相對,便沖她擠擠眼睛,又點一下嘴角,叫她擦掉唇角的豆沙。

佳期總會回一下頭,因為總想要看一眼他腰間掛著的那枚圓月似的白玉佩。其實倒不是什么上等玉料,是佳期自己刻的,上頭是“還寢夢佳期”的前一句,“不堪盈手贈”,詩人說月光盈盈,正當如此。她刻得并不好,字跡粗糙,歪歪扭扭,可長京的空氣里都氤氳著甜蜜。

那玉佩后來不知道去哪里了,佳期沒有問過,裴瑯也沒有說。

裴瑯看著佳期走進了殿門,她又遲疑著回了一下頭,終究沒有轉回來,只是小小的手背在腰后,沖他輕搖了搖,叫他走。就像從前一樣。

殿外正是風口,連他站久了都受不住。裴瑯轉身便走,一路出了小巷,陶湛提著馬韁在那里等著。他劈手拿了馬韁,陶湛卻不松手,“王爺?!?/br>
陶湛這個人長篇大論,他并不耐煩聽,“知道了,給我?!?/br>
陶湛仍然說道:“王爺既然清楚自己中計喝錯了東西,都已經讓太后走了,為什么又成了這樣?王爺素來有定力,可這樣的事卻不是一次兩次了——”

裴瑯奪過馬鞭,“是她自己要回來,你跟她說去?!?/br>
“王爺不出那動靜,誰會回去?!?/br>
“本王腳滑?!?/br>
陶湛正要再說,裴瑯敲了敲他的肩,“處理干凈了?”

朱添慢手下一向有攝政王的眼線,今夜出了這樣的事,自然要用。宴席中那杯酒一入口,裴瑯就知道不對,一面撐了小半個時辰,才佯裝抽身,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