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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蒹葭紀(jì)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佳期頭上,她忙得焦頭爛額。

十二月十三,敵軍開拔東北,東北邊線告急。耆夜王麾下神策軍寡不敵眾,耆夜王身陷敵陣,音書斷絕,生死未卜。

滿朝弄臣從此接二連三開始彈劾顧將軍叛國之罪,顧家就此傾頹。顧楝鋃鐺入獄,身后跟著一串門客后輩。

平帝四十三年,元月初六,神策軍死守邊線,耆夜王仍舊沒有音訊。

元月初七,佳期的七叔伯自縊。他功名連片江山,又是大年節(jié)下,喪禮當(dāng)日,平帝親自到場。佳期跪在白茫茫的人海里,木然被那貪婪的目光刮了一圈。

表姐拉佳期去喝茶,卻在一扇門前站住了。

里頭是顧量寧的聲音,“這孩子還小……”她正病得厲害,那之后沒幾天,她就離世了。

鄭皇貴妃笑道:“普天之下,難得有陛下想要的,難不成還要陛下等著么?何況,不是已許了人家?”

那女人聲音尖厲,隔著門縫,她們看得見顧量寧歪歪斜斜地跪著。

表姐轉(zhuǎn)回頭來看著佳期。佳期臉色煞白,緊緊攥住掌心,才忍住了進(jìn)去攙扶姑姑的沖動。她臉上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

平帝的聲音,“哦?許了誰?退了便是?!?/br>
顧量寧未說話,鄭皇貴妃道:“是耆夜王呢。”

耆夜王風(fēng)頭正盛。鄭皇貴妃壓低了聲音,“小王爺狂得很,對朝政諸多妄言,陛下也挫挫他的銳氣……何況,也不知道回不回得來……”

表姐抱住佳期,小聲說:“你身上怎么這樣涼?我去弄些熱姜茶?!?/br>
佳期像個(gè)木偶一樣,任由她拉著回房,躺進(jìn)被子里,抱著那只木箱子,睜著眼睛過了一夜。

裴瑯原本是贏得漂亮的,如果她沒有要他幫父親,如果父親軍中沒有嘩變,如果父親沒有死,如果顧家沒有倒……可惜那些事全都發(fā)生了,連帶著他賠出性命,生死未卜。

如果裴瑯回不來,那就是她親手害死的。如果裴瑯回得來,那就是她害得他丟盔卸甲一敗涂地還聲名狼藉人人得而誅之,就算他回來,也再不是那個(gè)富貴閑人了。

就算他不為這個(gè)恨她,她也要像之前想象過的那樣背叛他、放棄他了。他只道是情深意篤,他從來不知道那個(gè)姑娘在點(diǎn)頭時(shí)都是一心二意的,她始終沒忘記她終究需要的是一條踏板,她也許終有一日要踩著他的肩膀,登上金鑾殿。

她是不得已不錯(cuò),但誰說“不得已”鑄下的錯(cuò)就不是錯(cuò)?

男兒到死心如鐵,經(jīng)得住鐵馬冰河山河兵戈,可最難消受的是什么?那副鐵水澆鑄的心肝肺腑,經(jīng)得住幾次天裂?

很奇怪地,佳期竟然沒有想裴瑯會怎樣恨她。

她甚至希望裴瑯真的死了。他死了,也許就永遠(yuǎn)不會知道。

她賭輸了,一敗涂地。她是個(gè)要強(qiáng)的小姑娘,不想要別人知道自己卑鄙,更不想要別人知道她做到了這般卑鄙,竟然還是輸。

懷里的小玩意們滾來滾去,撞得木箱子十分聒噪。佳期心里卻像雪夜一樣寂靜。她想:一語成讖。

平帝四十三年,上元之夜,顧氏女佳期進(jìn)宮,敕封貴妃。

那只木箱子沒能帶進(jìn)宮,隨著幾年后顧家的傾圮燒了個(gè)干干凈凈。

那面鏡子碎得一塌糊涂,她的前塵往事也燒了個(gè)干干凈凈。

————

(戴上老哥的頭盔,準(zhǔn)備好收魚叉)

(因?yàn)橛写缶V,我文的劇情是不會改的……而且我確實(shí)喜歡虐文嘛。所以有沒有差評我都不會改的,不然像我這樣能力很有限的話,主線就會變質(zhì)……但我確實(shí)會害怕差評,就有一丟丟不自信。所以更要謝謝大家的支持哦,你們好甜,感動哭哭TT)

大家端午安康!要吃好吃的粽子哦(然后還越吃越瘦?。?/br>
宮深

指縫里有西洋鏡碎掉的渣子,硌著皮rou,但佳期一點(diǎn)都不介意,她捂著臉,一點(diǎn)燈光都不想看見。成宜宮里總是太亮,她最不喜歡成宜宮的就是這一點(diǎn)。她壓根連自己的影子都不想看見。

裴瑯最煩她使小性,自然是早就走了。佳期總算把胸前那個(gè)血口子瞞天過海,其實(shí)松了口氣,心里卻覺得沉甸甸的,也高興不起來。

她剛才出了一身汗,現(xiàn)在覺得身上發(fā)冷,思前想后地拖了一陣,終究怕再生病,弄得闔宮上下都麻煩,于是提著氣爬起來找衣裳穿。

那陣蝕骨的快感過去,身下被探索過的地方始覺火辣辣地疼,腿間黏膩,也十分難受。但眼看天都快要亮了,佳期也懶得在這時(shí)候把底下的人叫起來弄水洗漱,只想著湊合,于是慢慢走到衣櫥前,將身上半濕的衣裳脫了,只覺后頸上一陣尖銳的刺痛,果然還是被玻璃渣子劃破了一道。

她打小就不在乎這些,只在寒夜里赤條條站著,回手摸了一下,發(fā)覺那血痕極淺,其實(shí)已經(jīng)干了,幾天就能好,于是不想理會,信手扯出一件小襖子就要披上,卻聽身后有人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邋遢鬼。”

佳期攥著衣裳的手一緊,猛地覺出寒毛直豎——他怎么又回來了?

裴瑯腳上的馬靴又沉又重,踩著玻璃渣子“咔吱咔吱”地大步走過來,又點(diǎn)了盞燈。

光明驀地鋪開,佳期慌不擇路地扯起那兔毛小襖,正待披上,已被裴瑯一掌拉住了手腕,“別動!”

佳期只擋著胸前,但另一手被他拉得牽動傷口,疼得鉆心,手指不由得一松,衣裳掉到了地上。她也咬著牙掙,“松開!——”

裴瑯竟然真的一下子松開了。殿中明晃晃的,佳期尚未適應(yīng),一時(shí)眼睛都睜不開,但他一定什么都看見了。

她一瞬間掩耳盜鈴地轉(zhuǎn)過身去,默默蹲下,把兔毛小襖撿起來。襖子上沾了許多玻璃渣,肯定是不能穿了,她有些沮喪,不由抬手揉了揉眼睛。

裴瑯直挺挺站著,聲音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發(fā)緊發(fā)澀,“怎么弄的?”

佳期沒搭話。他又問:“什么時(shí)候的事?”

這宮里從來沒什么風(fēng)吹草動能逃過他的眼睛耳朵,也就是這次裴昭有心欺瞞,長了手段,才瞞天過海。裴瑯是攝政王,最忌諱這個(gè)。

佳期搖了搖頭,“一不小心,小傷。都好了?!?/br>
裴瑯果然冷冷哼了一聲,評價(jià)道:“母子兩個(gè)加起來沒有一根狗尾巴草粗,本事倒不小?!?/br>
他說著就俯身下來,粗糙的手指在她后背蝴蝶骨上一掠,摘去了一小片鋒利的玻璃碎渣,原來那渣子一直在背上沾著,再穿衣裳,難免刮破皮膚。隨即,他惡狠狠摁了一下她后頸上那道新傷,口出惡言:“你繼續(xù)作,作死算了?!?/br>
佳期疼得一縮,心里也是一股惡氣,難免回頭瞪他一眼,“還不是王爺?shù)墓冢颗萌恕簿土T了,偏偏要在昭陽宮外頭動手動腳,不就是盼著人看見么?”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