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側(cè)身穿過玄關(guān)，脫鞋走進廚房。

什麼是妹控的氣魄，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經(jīng)深深地思考過了：無非是死纏爛打、厚顏無恥等等品質(zhì)嗎？視死如歸之後，顧星川只能死皮賴臉了。

跟著顧君一起走到廚房，他幫著顧君把袋子里的東西一件件地拿出來。rou片、青菜、豆腐、香草、果汁、餃子……顧星川越拿越頭大，這些物品雖然都是吃的，但是內(nèi)在的邏輯關(guān)系，他看不懂。顧君也任由他拿，但是不跟他說話。顧星川隱隱約約地察覺到，顧君好像在生氣。

在袋子底部有一個單獨包裝的透明塑料小袋，上面是藥房的LOGO。顧星川順手拿了起來，就著透明的塑料包裝瞥了那盒藥一眼，頓時愣住：避孕藥，而且還是事後的那種。

顧君一把把藥抓過來，放在自己的旁邊，繼續(xù)不言不語地把東西分類。

“顧君，買……這個，做什麼？”

顧君白了他一眼，咬咬唇不說話。

“顧君，看著我?！鳖櫺谴ò粗缱屗鎸ψ约?，“怎麼回事？”

“……你射在里面了對吧？”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肯定句。顧君臉上的表情冷漠，但顧星川還是從她躲閃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的羞澀和緊張。

原來如此……顧星川這才放下心來，伸手從顧君那邊把藥拿了過來：“我、我沒有射在里面，你放心?！?/br>
“……真的？”

“嗯。我後來到衛(wèi)生間自己解決的。”

顧君的臉色可以用崩潰來形容。她抬手狠狠給了顧星川一拳，不過是打在他的胸前，所以他只是向後趔趄了一下而已。

“你他媽為什麼不跟我說??！”她狂吸幾口氣，爆出一句話。

“我……”

“媽的老子緊張死了??！”

“那今……”

“終於有心情吃飯了?！鳖櫨呐男乜?，把剛剛自己分類好的東西都抖摟了出來，“做飯給我吃！”

“……”

顧星川心想謝竹竹真不愧是顧君前世的好郎君下輩子的好兄弟，果然還是她最了解顧君。手里的那盒藥不知該怎麼放，他已經(jīng)滿口應(yīng)承了下來：“做飯，做飯……”

“對了，那個你拿去用吧，我用不上了。”顧君指指他手里還攥著的避孕藥，抓起瓶果汁就走到了客廳里。

顧星川略感郁悶，甩手把避孕藥扔進了藥柜里，把外套放好後挽起袖子開始切菜做飯。整個做飯的過程中顧君都在客廳里專注看電視，只有他一個人忙活。飯菜做畢，他又畢恭畢敬地邀請女王顧君蒞臨飯桌，不勝感激。

就在一頓飯快吃完的時候，顧星川終於憋不住問了一個他剛剛就已經(jīng)很想很想問的問題：“問你一件事。”

“嗯?！鳖櫨ь^看他。

“呃，你……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一定是……射……射進去了？”顧星川終於問了出口，暗暗松了一口氣。

“因為楚文澤都喜歡射進去，不愛戴套。”顧君萬分自然地，回答了。

顧星川眼眸中一暗，嘴角剛剛還緊張的細紋完全消失。他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一個答案，但他還是希望顧君能告訴他：不是。和楚文澤一起指導(dǎo)球隊的日子里，他知道楚文澤是個有些粗枝大葉的人，但他一旦意識到這種“粗枝大葉”的對象變換成顧君，心里的不滿和怨怒就一竄一竄的，安不下來。

尤其在自己多次在球隊的隊員中開展“如何和學(xué)妹/學(xué)姐們進行安全性行為”的小型講座之後，楚文澤居然還這樣做，顧星川一面懊惱是不是自己平日太隨和導(dǎo)致那些不正式的小講座完全沒有效果，一方面又非常明白地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根本不是安全與否的問題而是楚文澤顯然沒有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對待顧君。

顧君看他面色僵硬，但顯然內(nèi)心糾結(jié)，突然伸出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哥?！?/br>
“啊？嗯？”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什麼？”

“楚文澤和上官嫣的事情?！?/br>
顧星川立時呆住。在為父親準備葬禮的時候，顧君就簡單地告知了他“我和楚文澤結(jié)束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當時心中松了一口氣，以為他們是因為別的原因而結(jié)束的，但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君竟然會在今天問了這麼一出。

顧君也不再隱瞞。那日在醫(yī)院里所見所聞，她并沒有打算告訴顧星川，但是今天不太一樣，她很想跟顧星川說說話，想和他一起發(fā)發(fā)牢sao。也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突破性發(fā)展讓這個家的氣氛突然發(fā)生了改變，她不喜歡也不舍得，也許是因為顧星川躊躇憂慮又無措的樣子，令顧君感覺陌生但可愛。她挑挑揀揀地說了出來，盡力地保持著平靜。

她并非對楚文澤和上官嫣的事情無法保持平靜，只是難以避免地聯(lián)想到，那一日她與那兩個人撞見時，父親正在相距不遠的手術(shù)室里，緩緩咽下最後一口氣。

顧星川一邊聽著，手里的筷子和碗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好吧，既然你都已經(jīng)……是的，我比你知道得早。但也只是早了一些而已?！?/br>
K大教師的俱樂部活動中，少不了顧星川和楚文澤這兩個吸引人氣的男形磁鐵，所以那天他聽到了很多關(guān)於楚文澤的事情。上官家里的一對兄妹也出席了，上官照一副前輩模樣游走於各人之間，上官嫣則毫不猶豫，直接攬著了楚文澤的胳膊。顧星川當時站在角落里觀察一個菠蘿派并思考著它為什麼口味這樣獨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難以相信的事情。他無法相信，趁著楚文澤和上官嫣暫時分開的短暫機會，拎著他到了陽臺上質(zhì)問。楚文澤沒有給出任何解釋，被逼問得著急了的時候才回答：“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嗎？我和顧君之間沒有任何承諾，我是有選擇其他人的權(quán)利的?！?/br>
顧君叉了一個餃子放進口里，有點迷糊：“沒有任何承諾嗎……”可惜她想不起來了，關(guān)於楚文澤和自己一起說的話、做的事，她很多細節(jié)都記不住了，只好笑著搖搖頭：“嗯，可能吧?！?/br>
顧星川想起自己和楚文澤那一次動作激烈的對話。他們站在樓房之間的狹窄過道里，爭執(zhí)得甚至有些大聲。當時他就在想，這個一直在強調(diào)自己和顧君之間不是男女朋友而只是普通的性伴侶的家夥，為什麼還能和他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這樣的懷疑在參加俱樂部活動的那天晚上終於變成了對自己的責(zé)備：如果不和楚文澤這樣的人來往，如果那一次調(diào)研自己沒有臨時出差，如果自己能早一點看清楚楚文澤的秉性……於是他喝了很多酒，這些酒精最後在顧星川的頭腦里形成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決定：不如把顧君抓在手里，我們一起到無人理解的地獄里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從顧星川額角響起。

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