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見的仍舊是我."

青遙微微愣住.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被父君領(lǐng)到靈池的時候,那也是她拜師的第二天,睡了五十年再醒來,她最先看見的就是他.然而,尚不及感嘆這師兄的無雙俊顏,她就看見某個女星君在熱烈地向他表達(dá)想要雙修的愿望.

他看不上對方也就罷了,偏無恥地將拒絕的理由說成了她.

拜托,那時她才見過他兩眼好么,甚至拜師當(dāng)日的情形她都忘了,還能記得他和師父的臉都算好的了.于是當(dāng)日找?guī)煾敢藗€信令她便讓父君接她回去,只到了需要回靈池的日子才再次折返.

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時常聽到他的消息,無非是他又突破進(jìn)階之類的……從仙君少決到神君少決,他用了其他仙族難以企及的速度,也是因此,他的名聲越來越響,直至遠(yuǎn)超過他們那低調(diào)不問世事的師父.

"阿遙,先跟著青旭回去,再等幾日我就回了."

青遙再回神,已是被他牽到馬車前,而當(dāng)著青旭的面,她的手還被他攥在掌心.

縱然心知青旭是假的,她還是受不住,下意識地將手抽回,轉(zhuǎn)身就上了馬車,連一眼都沒施舍給兩人.

可等到車輪轉(zhuǎn)起,她才恍然察覺這一次又是白跑了,不說問到解決之法,就連真正的少決都沒能見到.

青遙忍不住撇嘴,沮喪得心里發(fā)恨.

她自然是不知,少決方才說的一切實(shí)為半真半假.

待馬車漸遠(yuǎn),少決拈了片草葉幻化出人形回到院中,向怒中的尤先生賠罪道歉,而他自己,則撿了個舒適的地方打坐調(diào)息.

青遙的情況特殊,帝晏和灼言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護(hù)她一輩子,不考慮外人,一來是不放心,二來是整個天界也沒有比他夫妻二人更強(qiáng)的了.若他們都護(hù)不住,其他人又如何能行?

"阿言當(dāng)年是有隱天相護(hù),又與休云訣的意識融為一體,才能化為靈神.如今阿遙,卻是沒有她母親的氣運(yùn)了……"

他那便宜師父之所以如此鄭重地告誡,多半只是為了激他.他明白,卻還是裝著糊涂跳進(jìn)去了.

所以,神君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妖魅成雙【017渡靈】

少決在城郊又留了幾日,為的自然不是什么科舉,而是將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徹底梳理.

先前那幻境隨附的禁制太過霸道,所幸青遙對那些術(shù)法掌控得并不精深,對他造成的影響也相應(yīng)有了折扣,如今才能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復(fù).

這碎墟困住了青遙,困不住他,由此便也成了他最好的機(jī)會.若是在天界,以帝晏對青遙的保護(hù),是斷然不會允許他太過接近的.

待重新回到國公府,那小丫頭意料之中地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他只裝作不知,繼續(xù)扮演者那本不該存在的顧南玨.

但對青遙來說,日子就不是那么好過了.

在這里耽擱得越久,她越能感受到那種虛弱,自內(nèi)而外,一點(diǎn)點(diǎn)將她吞噬.偏上次之后,她就再也沒能和真正的少決對上話,而她自己不論用什么法子,都不能突破當(dāng)前困境,更別提要做其他的了.

一晃數(shù)月過去,等到青遙再回神時,已經(jīng)是到了所謂的新年.

她什么都沒做成,卻稀里糊涂在這里過了這么久,心里自然是沮喪得不行.

眼下,整個國公府都在籌備著新年,奈何她對這節(jié)日陌生得很,對他們的歡喜難以理解,亦無法感同身受.

借口支走了秋雪和冬荷,青遙獨(dú)自留在屋中.旁的地兒都冷,顧南玨又跟著她父親去拜訪當(dāng)朝有名望的重臣了,她無所事事,便如蝸居的動物般守著這有地龍的小屋子.

她起身推開了窗,清冷的月光在雪色的映襯反照下顯得更加冰冷,而她的雙手也如這月色般隱隱有幾分通透,有種隨時都會消散的感覺.

神族生而強(qiáng)大,可那說的是真正的神族,她只能是半神,不是因?yàn)樗母妇怯煞蔡セ菬挸傻镊?而是她生下來即是神魂殘缺,連像普通仙族那樣自由煉化天地靈力都做不到,必須時常補(bǔ)充,才能維持靈體不散.

若繼續(xù)滯留此地,怕是她當(dāng)真會……

"師妹."一只漂亮的手突然出現(xiàn),將她一只手腕捉住.

青遙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顧南玨的露面,而是她的手在迅速恢復(fù)至常態(tài),體內(nèi)同時涌入一股溫暖純正的靈力,再意識到他叫的是師妹,頓時就歡喜起來.

他比她更快地出聲:"師妹可好受些了?"

青遙正待點(diǎn)頭,卻忽然疑惑道:"你知道?"話音未落,她的手便防備地后縮,想要拉開距離.

可他握得緊,指尖紋絲不動.

"自入師門以來,你在靈池里待了有多久了?足夠我弄明白所有情況.還是說,你以為沒其他仙族知道?"

她自然沒指望這件事能瞞住,畢竟她父母的身份擺在那兒,很難不受關(guān)注,但這不代表她就會樂意拿出來讓少決說道.她又掙了掙,見仍是掙不開,便有些語氣不善:"那又如何?縱然有朝一日你突破至帝君,也依舊是個仙."

人修仙,物化妖.仙不可晉神,神生而存之.魔無捷徑,唯妖煉之.

沒有先天存在的魔,沒有后天練成的神,少決他再如何有天分,這一身仙骨也不能化成神骨.

"總有例外."他看起來并不像是被激怒,唇角甚至有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青遙斷然否定:"這不可能!"

古往今來,多少帝君嘗試過換骨晉為神,可就沒一個成功的.

"你父君便是."他探出另一只手,卷上她的腰,隔著窗傾身將她從屋內(nèi)抱了出去.

青遙被他說得一愣,待想避開已是不及.

她父君的確是最大的例外,本是rou體凡胎,卻最終一體,成為遠(yuǎn)古以來的第二只魅.

那少決他能么?

突然不想再去考慮這些,她抬頭便問:"師兄你離開的法子到底是……"

尾音被他的唇堵住.

青遙驀然睜大了雙眼,這些日子,顧南玨望著她的眼神大多是熾熱而克制的,言語上雖直白大膽,身體卻從未如此親密過,快叫她忘了先前經(jīng)歷過的事.

須臾過后,她開始掙扎,反被他撩起披風(fēng)將人裹進(jìn)去牢牢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