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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轉(zhuǎn)身就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她回頭,見是梳云咬著嘴唇,緊緊扯著她的衣角,低聲說:“姑娘,你別做傻事……”安可洛扯著自己的衣服,“梳云放手!”梳云卻死咬著嘴唇不肯松手。她們這一拉一扯,引得樓下的男人看了上來。為首的男人眼中精光一閃,抬手指著安可洛,道:“樓上那個小妞兒不錯,就要她下來給爺爺們唱曲兒!”他身后的男人們順著他抬起的手臂望去,各個都怔愣片刻,隨后也都開始嚷嚷,“娘的,沒想到帝京還有這么美的小妞兒!”楚沐憐的手攥了起來,美麗的長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張開口正要說話時,范衾衾從一側(cè)的屏風(fēng)旁急急走來,擋在了她前面。楚沐憐一驚,“衾衾,你要做什么……”范衾衾不理會楚沐憐,只是朝這幫武將們有禮地微微一福,笑臉吟吟地對男人道:“這位軍爺,您有所不知,樓上那位jiejie雖身在天音樓,但實(shí)是不會撫琴唱曲的。不如就讓奴家今兒為幾位唱幾曲可好?”男人冷哼一聲,一把撥開面前的范衾衾,重重的力道讓她身子歪著退了好幾步,才扶了桌子穩(wěn)住身子。男人狠狠道,“你算個什么貨色,老子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安可洛見狀,狠狠從梳云手中扯過衣角,快步?jīng)_了下來,口中急急叫道:“衾衾……你要不要緊?”她襦裙上的流蘇一路曳地,身上的飾品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身后微微揚(yáng)起一陣香風(fēng)。為首的男人咧開大嘴,發(fā)出沉厚的笑聲,“這小妞還挺識趣的!哈哈!瞧那小腰細(xì)的……嘖嘖,過來讓爺爺瞧瞧!”男人上前兩步,伸手就想朝安可洛身上抓。楚沐憐在一旁再也忍不住,順手拿了放在地上用來撥銅火盆的金屬鉗子,用力一揮,便砸在男人的小臂上。男人吃痛地吼了一聲,兩道目光火一樣地甩向楚沐憐,飛快地跨步上前,抬起另一只手朝楚沐憐臉上摑去。“楚娘!”安可洛驚呼一聲,正欲上前擋住,卻看見男人的手被人生生在半空中拉住。拉住他手的,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屬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又轉(zhuǎn)瞬變得怒氣騰騰,“你他娘的在干什么!給老子松手!”那名屬下卻沒有要松的意思,反而更緊地扯著他的胳膊,抿緊的嘴唇微微顫抖,目光卻望向男人身后。其他人見了,頓時覺得驚異,也都一同望過去。天音樓敞開的大門口,一名窄袖黑袍、腰間束帶的男子定定地站在那里,逆著光,讓人看不清臉。大廳內(nèi)的男人們瞬間安靜下來,連之前一直帶頭鬧事的壯碩男人也垂下手臂,臉上掛著震驚的表情,張大了嘴,卻發(fā)不出一個音,只能看見他的嘴唇在抖動。黑袍男子撩起衣服下角,慢慢走進(jìn)來,一步一步跨得很大。然后站住,手輕輕背在身后。他揚(yáng)起下巴,屋外射進(jìn)來的陽光灑在他的麥色肌膚上,映得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他目光掃過大廳中的這群穿著絹布甲的男人,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漣漪。咚的一聲,為首鬧事的男人單膝跪下,重重的,在安靜的大廳里格外刺耳。又是連著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其他男人也紛紛單膝跪下,震人心弦的聲音響成一片。他們都低著頭,放在膝上的手在微微地顫抖,終于有人開了口:“尉遲將軍……”這一句話,令天音樓的人臉色驟然生變。輕微的一聲嘆息從黑袍男子口中逸出,“謝將軍白白整治西軍的軍紀(jì)了。”他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樣慢慢割過跪著的眾人,聲音暗沉而嘶啞,“都給我滾回京西大營去?!?/br>跪著的人卻沒有一個起身,黑袍男子卻也不再多發(fā)一言,眸子轉(zhuǎn)而看向桌旁的安可洛。那雙暗黑深邃的眸子,令安可洛的記憶轟地炸開來。刀刻一般的臉,濃重的酒氣,硬實(shí)的胸膛,還有心里那繃緊了的慌亂感,統(tǒng)統(tǒng)在一瞬間排山倒海似地涌入她的腦海。她就站在那里,看著他從門口走進(jìn)來,看著這些男人們一個個朝他跪下,聽著人喊他“尉遲將軍……”。隨后她就突然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眼前只有那雙能攝人心魂的黑眸,耳邊只有那一句“尉遲將軍……”。她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抓了一把,瞬間難以呼吸。她的手指緊緊捏著桌緣,指甲淺淺地陷進(jìn)軟木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復(fù)心中的那股震驚還有……不置信。“尉遲將軍!”跪在地上的壯碩男人咬了咬牙,開了口,“將軍,弟兄們在外整整四年,好不容易回帝京一次……”話還沒說完便被黑袍男子硬生生地打斷,“西軍的軍法可記得?”“……記得?!?/br>“那就滾回京西大營,去謝將軍那兒領(lǐng)罪。”語氣冰冷得像是冰川上未融的積雪。“決帥!”男人用力吼了出來,這一聲在天音樓安靜的大廳中回蕩著,讓人心驚。黑袍男子的身子震了一下,顯然是被這一句“決帥”撼動了。出將為帥,血戰(zhàn)沙場,生死與共。這地上跪著的,都是伴他從敵人刀鋒上活下來的兄弟。良久,他才道:“戰(zhàn)事雖平,亦不可如此。不要逼我?!?/br>地上跪著的眾人身子僵住,隨后慢慢起身,又慢慢走出天音樓,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微微側(cè)身,竟再沒發(fā)出任何聲音。大廳里靜得一塌糊涂。沒有人動,沒有人收拾倒在地上的桌椅,大家都看著這個站在廳中央的氣勢迫人的男子,進(jìn)而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對著楚沐憐勾起嘴角,“先前之事對不住了。這地上損壞之物,我會叫人來賠。鬧事之人,我必重責(zé)?!?/br>楚沐憐很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卻不知該如何答話才好,嘴唇動了半天才道,“既如此,還有勞……將軍了?!?/br>他眉峰一挑,“我卻有一個不情之請。”右手探入窄窄的袖內(nèi),遂又伸出。“哦?若是天音樓可以做到的事情,必不推脫。將軍請說。”楚沐憐回過心神,飛快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的目光掃至安可洛的身上,深深淺淺地望著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想請這位姑娘,為我撫琴一曲?!?/br>天音樓眾人都生生愣住。這帝京里,人人都知天音樓的安姑娘縱有天姿,卻從不登臺??晌具t決剛從西北歸來,應(yīng)是不知這點(diǎn),但他是皇上新拜的懷化大將軍,誰敢在這時候?qū)λ囊笳f個“不”字呢?安可洛也愣住,怎么也想不到他最后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她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心突然似前一夜那般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