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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笑道:“我讓廚房燉個銀耳羹去,你先回去歇著?!彼D一頓,“今兒是玄兒送你回來的?”“嗯,來的時候遇到了,他也正要去公主府,便同我一起來回的?!?/br>想到他拒絕苗家的樣子,謝氏也不管了。寧封一直在書房坐得一炷香的時間才走,杜云壑把賀玄留下來,看著這個已經(jīng)長大的少年,他心頭真有些苦澀。這個秘密實在太過巨大,他心里想著要同他說清楚,可現(xiàn)在面對面,竟然還是難以開口,他好像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去打開它,或許他也是沒法過自己這一關(guān),那是他的失職,怎么同賀玄說呢?他只得問起別的事情。竟然是說苗家,賀玄道:“我已經(jīng)同大夫人說清楚了,暫且并不想考慮終身大事?!?/br>杜云壑仍坐著,他輕咳一聲:“我在你這樣大的年紀(jì)已經(jīng)娶妻了,男人成家立業(yè),成家了才能更為安定,這就好比手上有重盾。玄兒,這種事情,是人生的圓滿,等你將來再有孩子便更能體會得到的?!彼烈髦?,有些艱難的開口,“你父親,當(dāng)年定也是這樣,只可惜……”他的掙扎極為的深,賀玄好似看到一尾在淺灘上不停掙扎的魚。他是要試圖同他說,但還沒開口,卻把自己的身上已經(jīng)勒出血來。到得此時,再也沒有不信的理由。可他還在等著,直到杜云壑提起齊伍,他道:“我此前不知三山街的事情,當(dāng)時因為云巖,便去查,誰想到……”“齊伍好似對你不錯,他是不是平常就很照顧你?”賀玄道:“不,其實他是聽命于我?!?/br>聲音很冷靜,杜云壑吃了一驚,以為自己聽錯,可他眸光緊緊盯著賀玄,才發(fā)現(xiàn)沒有,他剛才是說真的。齊伍竟然聽命于他?杜云壑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此番立在書房里,就很有些壓迫感,但賀玄并沒有站起,他淡淡道:“我在父親去世之后一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齊伍跟陳士古是死在第三年冬天,是我偷襲了他們,我逼著齊伍殺死了陳士古。”這句話簡直驚心,雖然聽起來,他的語氣是那么的平淡,好像是多么小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在里面卻聽出了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叫人喘不過氣。難怪齊伍這些年看著一下子蒼老了,他不止是因為他的兒子,他原來為保命親手殺掉了陳士古,那是可以令人瞬時就崩潰的,叫人失去意志。若是他,只怕會羞愧的永遠都抬不起頭來,杜云壑心想,但是齊伍還是撐到了現(xiàn)在。那一定是很重要的理由。他的兒子!杜云壑突然就想明白了,他看著賀玄,一顆心在胸腔里跳動著,先是極快,又漸漸的慢下來,他從來沒有想到,他身邊的這個人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他還一無所知!那是什么樣的深沉,他手掌心都有些發(fā)涼,試問換做他,在這么年紀(jì)的年紀(jì),也許是做不到這樣的。他語氣有些干澀:“你一直不說,是因為不相信我罷?”畢竟他也是趙堅手下的將領(lǐng)。賀玄現(xiàn)在才站起來:“這些年多虧得您的照顧,但日久見人心,我心知必有這一日的,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他朝他恭謹?shù)男辛艘欢Y,“這份懷疑,是我對不住您,但這樣大的事情,在我以前的年紀(jì),我是不敢告訴任何人的。”在一片黑暗里行走著,他只能是孤身一人。幸好杜云壑永遠都是光明正大的,他在此刻覺得很是高興。杜云壑深深瞧他一眼:“今日便說到這里罷,你先回去。”他實在需要時間來整理這樁事情。賀玄略略點頭,告辭走了。杜云壑站在門口,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時百感交集。第52章這日,謝氏的弟弟終于到長安了,謝氏聽到消息,連忙使人去門口迎接。這些年來,第一次有外祖那邊的親戚到家里來,杜若聽玉竹說了,也待不住,跟謝氏一起走到二門那里等候。姐弟兩個許久未見,也不知是什么樣子了,謝氏很是期盼,手里捏著帕子,嘴唇抿得緊緊的,目光盯著那道垂花門不放,杜若側(cè)頭瞧她一眼,笑道:“我記得舅舅好像生得很瘦呢,也不知有沒有長胖一些。”“你舅舅天生如此,小時候你外祖母便是看他長不胖,每日都叮囑廚房做好些的葷菜,他吃不下,你外祖母就很生氣,每回他都偷偷的放在我碗里,我那時候就很胖,你外祖母就更奇怪了,你小舅不長,偏全長在我身上了?!闭f起舊事,謝氏臉上滿是笑容,“你外祖母后來瞧見你父親,覺得習(xí)武的人身材高大,很是強健,便又要讓你小舅去學(xué)武,可他哪里是這種料子。當(dāng)時可在你外祖母身上吃了不少苦頭,不過……現(xiàn)在世上也再沒有那樣關(guān)心他的人了?!?/br>外祖母早已去世,杜若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容貌。謝氏也有些傷懷,有時候覺得沒有父母,當(dāng)真像是被砍去根的花木,幸好她又在杜家扎根了,也生下了兩個乖巧的孩子,那是她最大的安慰。兩人正說著,杜凌也來了,與謝氏抱怨:“父親說要替我謀個職的,結(jié)果這都三月了,還沒有動靜,母親還是去催一催吧?!彼麚蠐项^,“我都這么大了,等會兒見到小舅,問起我在做什么,都只能回答無所事事呢!”他是覺得有些丟臉。謝氏笑道:“自家小舅,你怕什么?再說,你怎么是無所事事呢,你在家念書習(xí)武,有道是十年磨一劍,你父親也是這么對你說的,你這么著急作甚?等到合適的機會,自然會水到渠成?!?/br>其實她最近是不太想去打攪杜云壑。他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可作為枕邊人,對他再了解不過了,他肯定是遇到上了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有一日甚至半夜從床上起來,她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他不在,披著外衣去看,他站在庭院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并沒有打攪,因她覺得杜云壑有一日一定會同她說的。假如不說,那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夫妻之間,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到信任。見母親這么說,杜凌也沒有辦法了,懊惱道:“是了,我也只能等著,總不能自己去與皇上說,早知道,我那時候該跟著賀大哥去打仗的,現(xiàn)在指不定都立下軍功了,父親非得攔著不準(zhǔn)!”謝氏道:“要是這么容易,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