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嘴唇抿一抿沒有說話。

“娘先去罷，等會我來幫你?！倍湃卣Z氣輕快，。

劉氏看到杜蓉，心里就安定，笑著轉(zhuǎn)身走了。

杜鶯又咳嗽起來，杜蓉連忙拉著她去船艙內(nèi)：“祖母怕你在家中悶，非得讓你來，可我瞧著還不若別來呢，萬一凍到如何是好？”

“沒事，在家還不是經(jīng)常這般呢？”杜鶯笑笑，她目光穿過雕刻了四季牡丹的木艙門，看到杜凌與章鳳翼也走上甲板，又說道，“你要是擔(dān)心我，便在這里陪著我好了，我恐是不能再去外面的?！?/br>
“好啊?！倍湃匾豢诖饝?yīng)。

姐妹兩個(gè)在艙內(nèi)說笑。

杜若仍在甲板上，看到杜凌與章鳳翼過來了，盯著章鳳翼看，只見他很是恭敬的向老夫人，謝氏請安，語氣也是不卑不亢的，收斂了渾身的痞氣，問安之后立在杜凌身邊，連腳都是擺得端端正正的。

與平日里判若兩人，惹得老夫人都多瞧一眼，笑道：“你父親與云壑有袍澤之誼，你不必拘謹(jǐn)?！?/br>
聽到這話，杜凌忍俊不禁，心想章鳳翼還會拘謹(jǐn)？他忍不住朝章鳳翼看，誰料他是真的很規(guī)矩，比他還要像杜家的晚輩，便有些疑惑起來，懷疑他剛才喝醉酒。

不過他酒品應(yīng)該沒那么好！

老夫人在甲板站得會兒便要進(jìn)去，杜若在這種時(shí)候總是老夫人的小尾巴，不過沒等她入艙，對面艘游舫上一個(gè)姑娘親熱的叫她名字。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周惠昭。

周惠昭依在甲板上的圍欄向她招手：“若若，沒想到真是你，我剛才就在想，會不會遇到你，我們正好一起看龍舟呢，你快些過來，我叫人搭上木橋?！?/br>
杜若有些猶豫，老夫人早聽見了：“你跟惠昭像親姐妹一樣的，既然她盛意邀請，便去罷?！?/br>
周惠昭確實(shí)一開始就請她了，若不去有些不好。

謝氏曉得她是想陪著家人，笑道：“反正游舫之間搭個(gè)橋不難，你先去她那里，等過得會兒，再請她過來我們的游舫，兩邊走走不也挺有意思？你們小姑娘難得出來，不就圖個(gè)玩樂嗎？”

母親總是很有主意的，杜若連連點(diǎn)頭：“好，那我便走了。”

杜蓉要陪杜鶯，一直在艙內(nèi)，倒是杜繡跟著她：“我同你一起罷，”她走到甲板上朝周惠昭笑，“想必周jiejie不會介意罷？”

周惠昭向來好說話的，怎么會拒絕。

兩個(gè)人便踩著木橋過去了。

眼看著龍舟賽要開始，周惠昭笑道：“我們請的這船夫呢，一早已經(jīng)看好位置，說去了那處，看龍舟最是清楚的?！?/br>
她話音剛落，那游舫就很快的行了出去，直到九艘龍舟附近才停下來。

那真是個(gè)好地點(diǎn)，杜若笑道：“看來我沒有白來你這游舫?！彼e目遠(yuǎn)眺，甚至能看清涼亭里的人穿得衣袍，除了金黃耀眼的龍袍外，她還看到一團(tuán)漆黑，嘴角就忍不住翹起來，心想賀玄這樣穿其實(shí)也是有好處的。

不管在哪里，只消見到一色的黑，便曉得是他。

不然這等節(jié)日，誰會用這種顏色呢？只會讓人想到不吉利。

賀玄確實(shí)在涼亭中，他心不在焉的看著河面，耳邊是趙豫，趙蒙兩兄弟綿里藏針的對話。兩位皇子相差兩歲，又都年輕有為，也怪不得趙堅(jiān)左右為難，遲遲不立太子，使得各官員紛紛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看人下菜碟兒，生怕得罪哪個(gè)都惹不起。

眼見龍舟開始了，才舒一口氣。

因是大燕新立之后第一次慶賀端午，那龍舟是連夜趕制，極是華麗，龍頭高昂，雕刻精美，連龍尾處都不曾松懈，漆色亮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只聽一聲鑼鼓敲響，幾十個(gè)身穿各色短打的壯漢陸續(xù)從一條大船上分別往九條舟上走去。

再是三聲鑼鼓震天，龍舟賽開始了，白浪飛花，龍舟化作長蛇般浮游在河上，你追我趕，緊張萬分。

河中是一陣又一陣的喝彩。

杜若立在甲板上，眼睛都挪不開，她年幼時(shí)在金陵也看過龍舟賽，不過這幾年戰(zhàn)亂誰又有閑情逸致比這個(gè)，那是時(shí)隔七年之后的觀賞了。

周惠昭與杜繡也看得眉飛色舞，等到有艘龍舟奪得魁首，她們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真有意思，可惜一年只比一次?！倍爬C感慨。

“真要一月比一次，多看兩次就再也沒有興趣了?！倍湃舻?，“人說遠(yuǎn)香近臭，這是一個(gè)道理，少香多臭，好比再好看的話本，也不能天天看，我只有宋陳寫的看過五遍，再看就有些吃不消?！?/br>
周惠昭笑道：“你比起我們都算長情的，我話本頂多看一次，知道結(jié)果再看就沒有耐心了。”她握住杜若的手，“龍舟賽看完，我送你回去。”

她吩咐船夫調(diào)頭。

誰想到行得會兒，船身猛得一搖，竟是頓住不走了，一個(gè)小丫環(huán)急忙忙過來，與周惠昭道：“姑娘，船夫說碰到險(xiǎn)灘了，船底撞了洞，許是有水要淹上來?！?/br>
本都要靠岸了，卻遇到這種事。

周惠昭驚慌道：“這如何是好？”

杜若也是吃了一驚，詢問道：“還來不來得及趕到我們家游舫？便是險(xiǎn)灘，也不至于撞得那么厲害罷？”

然而那船卻往下直沉而去。

就在這時(shí)，有木橋從甲板上搭上來，杜若心頭一喜，與周惠昭道：“今日河上好多船呢，見到了定然會相救，你瞧，這不是有……”

等她目光撇到對面身影時(shí)，話語戛然而止。

見她臉色頓變，周惠昭順著看過去，見識趙豫，她輕聲一笑：“原來是大殿下，若若，他果真與你感情好，我是借了你的福分了。”

什么福分？她是不知道將來的事情，趙豫哪里是什么好人？在夢里，他可是強(qiáng)占周惠昭的。杜若拉住她衣袖：“我們不要去他的游舫，男女授受不親，我們等別的游舫，有別家姑娘在的，不是更好嗎？周jiejie，我們再等等?！?/br>
可船頭船尾都是一陣驚呼，水已經(jīng)蔓延上來了。

周惠昭拉住她：“若若，快些走吧，都怪我，不應(yīng)該讓你過來，早知道我不請你，你就不會驚嚇到了?！?/br>
看來不能不走了，杜若跟在她身后，只見杜繡已經(jīng)歡快得踩著木橋過去了，她聽見她喊趙豫，豫哥哥。

船越來越傾斜，走在木橋都有些危險(xiǎn)，周惠昭緊緊拉著杜若的手，生怕她摔了，可自己行到甲板上卻是腿軟，沒有站穩(wěn)，朝船邊靠了去，趙豫就在旁邊，見到她這樣柔弱，伸手微微一扶。

沒有碰到肌膚，隔著衣袖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