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公子笑道，說罷招呼眾人離去。

掌柜的和小伙計(jì)一直送出去，看那少年一行上了高頭大馬，一路呼嘯而去。

“嗨，今天生意不錯。”小伙計(jì)很高興。

掌柜的也笑容滿面，但想起那公子說的別家藥行都賣完了山貨，心里還是有點(diǎn)遺憾，如果可以，他也想做那個人進(jìn)門賣藥自己抱歉地說沒貨的藥行啊……

看著站在自己身前，將剩余的錢袋遞過來的靈元，顧十八娘一笑。

“不錯，”她說道，將錢袋推回去，“拿著，等過兩日再去那里把這些花完……”

解下大紅羽紗斗篷，只穿著長袍的靈元，面上有些不解。

“把那些解酒丸全部買下，說你年前就要……”顧十八娘接著說道：“有多少要多少……這些錢都給他們作定金……”說這話她面上浮現(xiàn)nongnong的笑意。

“……然后他們就會為了這筆單子大量進(jìn)原料，過年的時(shí)候進(jìn)料都是比往日要貴……”她笑著說道，看向靈元，“……然后你就可以恢復(fù)成靈元了……”

靈元的嘴角抽了抽，目光放在這半袋金葉子上……

這就意味著這袋金子就完全是打水漂了……

這么做，除了給那個藥鋪添堵添些麻煩，對顧十八娘她自己來說完全是無利可圖的……

似乎看透他的心思，顧十八娘一笑，解釋道：“……過年藥行規(guī)矩不留欠賬……順和堂貪圖盈利接單子，就必須籌集資金進(jìn)貨炮制藥丸……他們指望你買了藥丸來沖抵……”

“我卻扔下定金不買了，雖然有定金在，但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們支付支出的錢，那他們就欠了人家很多賬……”靈元點(diǎn)頭道，但還是有些不明白，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不管怎么說，他們前后往順和堂得扔不少錢，完全是白扔。

“債不過年……”顧十八娘笑道，目光透過小小的院墻看向順和堂的方向，“這叫……殺年豬……”

這純粹是損人不利己，靈元心道。

顧十八娘看向他，似乎聽到他的心里話，輕輕吐了口氣，“……只要能損到他……家，就是對我最大的利……”

有感于少女輕嘆里的nongnong哀傷，靈元抬頭看去，風(fēng)掀起顧十八娘齊齊的烏黑的發(fā)簾，露出白凈的額頭，以及那一雙如同古井般幽深的雙目。

這是什么樣的心境才能呈現(xiàn)如此的眼神……

靈元不由想起小時(shí)候村里一個老人，歷經(jīng)人間離別疾苦，垂垂老矣，每日只是坐在村頭大樹下，木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無驚無喜，無悲無憂，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如同死物……

察覺到靈元的審視，顧十八娘垂下眼又抬了起來，眼中恢復(fù)清明。

她沖著靈元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

“而且，等別人殺完過年豬，就該咱們?nèi)コ詒ou了……”顧十八娘說道。

她說咱們……靈元心中一跳，避開的視線終于忍不住落到少女的身上，顧十八娘已經(jīng)從他身邊走過，向外而去。

“還有。”走到門口，顧十八娘回頭笑了笑，目光在他一身新衣上掃了眼，“衣服不錯，穿上去人很精神！”

靈元緊閉著嘴唇，一臉的不自在，靈寶此時(shí)抱著一個油紙包從屋內(nèi)走出來，聽到了也看了眼哥哥，露出小小虎牙笑了。

“嗯，真的很好看……”她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謝謝小姐。”

被兩個女孩子打趣，靈元終于挨不過面皮，哼了聲，轉(zhuǎn)身進(jìn)屋子里去了。

“靈寶也好看。”顧十八娘看著也換了一身新衣的靈寶，柔柔一笑。

“謝謝小姐?！膘`寶再一次道謝，將手里的油紙包遞過來，帶著幾分羞怯道：“這是靈寶自己做的年糕，還望小姐不要嫌棄，給夫人帶回去嘗嘗……”

“靈寶真能干?！鳖櫴四锊]有推辭，伸手接過，笑著夸了她。

靈寶紅著臉看自己的腳尖。

“過年了到家里玩，你們在這里也無親無友的……”顧十八娘伸手撫了下她的頭，告辭走了。

看著少女離開了，靈寶微微嘟起嘴，摸了摸自己的雙丫鬃，“明明比我大不了兩歲……怎么好像總是對待孩子一樣對咱們……”靈寶嘟囔著，回頭看又站到門口的靈元，“哥哥，你說是不是?。俊?/br>
“小姐跟咱們能一樣嗎？”靈元垂著嘴角教訓(xùn)meimei。

“那倒也是，小姐跟咱們怎么能一樣……”靈寶卻釋然，笑呵呵地自忙去了。

靈元站在門檻上，望著門口一動不動，薄薄的嘴唇一如既往地緊緊閉著，幾乎成了一條線。

他跟她是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就算站的再近也是隔著千萬里……

顧十八娘回到家的時(shí)候，沒看到曹氏，顧海正在廚房里架竹竿烘曹氏拆洗的褥子被子單子。

“娘呢？”顧十八娘走過去給哥哥遞單子，一面問道。

天色不早了，再說曹氏日常很少出門。

“去送祠堂祭品了。”顧海答道：“就該回來了。”

顧十八娘哦了聲，接著晾單子，只是總覺得心里不安，終于還是放不下。

“我去接娘，天色不好?！彼f了聲，拿了把傘就出門。

顧海在后笑了笑，娘這么大的人了，meimei倒總把她當(dāng)孩子看一般，看著裹了大斗篷的meimei走出家門。

從家里到祠堂最近的就是顧樂山家后走，穿過梅林就能到，走到梅林，顧十八娘不由放慢了腳步，白雪瑩瑩，梅香陣陣，令人心曠神怡。

那一世她也曾來過這里，卻從沒覺得景色如此好看，也許是因?yàn)樾木巢煌恕?/br>
顧十八娘不由信步多走幾步，站到位置較高的一處，靜靜看著園中景致，遠(yuǎn)遠(yuǎn)地見一個女子行色匆匆而來，一面走還不時(shí)回頭看一下。

顧十八娘一眼認(rèn)出來人正是曹氏，面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正要抬腳走下去相迎，忽地見曹氏身后又出現(xiàn)一個人，不由一怔。

來人身材矮胖，穿著錦衣華服，又披著一件白狐披風(fēng)，急匆匆地跟在曹氏身后。

曹氏回頭看到來人，腳下的步子變得更快。

站在高處的顧十八娘一怔之后，腦中轟的一聲，身子不可抑制地抖起來。

來了！來了！那該來的還是來了！那前世存在的人依舊存在著！盡管她們的境地與前世完全不同……

顧寶泉！那個畜生！

顧十八娘攥緊手里的傘，向曹氏來的方向狂奔。

而在這同時(shí)，正伸手要拉住曹氏的男人突然停下來，梅林里響起女子們說笑的聲音，隱隱可見七八個人影晃晃而來。

男人轉(zhuǎn)身退回去了，曹氏臉色發(fā)白神情惶惶飛也似的跑開了，竟然跟顧十八娘擦身而過都沒有覺曉。

看著曹氏飛快消失的身影，臉色發(fā)白的顧十八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喚出聲。

這個時(shí)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