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

“嘿，顧杠頭，你在這里留戀什么，沒事，哥哥給你畫一張圖，讓你日后掛在床頭時時懷念……”小眼少年為首的三人陰陽怪氣地笑道。

話沒說完就聽顧海嗷的一聲，嚇得他剩下的話硬噎在了嗓子眼，再看顧海蹭地跳起來，揮著拳頭又嗷嗷兩聲，三下兩下地跑遠(yuǎn)了。

“這小子該不會因為傷心過度瘋了吧？”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道。

直到跑出學(xué)堂，顧海的眼圈才變紅，他狠狠地揉了兩下眼，再抬頭就看到斜陽余暉下坐在鐵仙鶴那邊的小姑娘。

“十八娘?！彼曇粲行┻煅?，大步跑了過去。

顧十八娘看著跑過來的少年，原本激蕩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哥哥?！彼酒饋?，還沒說話，顧海已經(jīng)彎身在她腳邊的籃子里翻起來，拿出早已經(jīng)發(fā)硬的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餓死我了……”他含糊不清地說道，對著顧十八娘露出笑臉。

顧十八娘只覺一股酸辣直沖咽喉，雙眼忍不住呈現(xiàn)淚花。

“慢點吃，少吃點，回家還得吃晚飯呢……”她也笑了說道。

顧海被卡住嗓子，吭吭地一陣咳嗽，顧十八娘忙替他拍打后背。

“該！”她笑道。

“好呀，你這做meimei的，竟然對哥哥幸災(zāi)樂禍！”顧海作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說道。

顧十八娘抬手輕輕捶了他一拳，兄妹對視一眼再一次笑起來，笑的都淚花閃閃。

“快回家吧，娘要擔(dān)心了。”

顧海低下頭去拎籃子，這才看到一旁還堆著一小捆柴。

“你還打柴了？”他驚訝地說道。

“對啊，”顧十八娘已經(jīng)挎起籃子，微微一笑，面上滿滿的驕傲，“你以為我不能嗎？”

顧海抿緊了嘴唇，借著彎腰抹去掉下的眼淚，抓起柴扔在肩頭，嘿嘿笑道：“能，就是太少了，還比不上我兩砍刀的成果……”

“吹吧，就你，兩砍刀……”顧十八娘笑道。

“哈，你還不信，明日就讓你看看你哥哥我的厲害……”

伴著說笑聲，展翅欲飛的鐵仙鶴靜靜地注視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走遠(yuǎn)了，夜幕拉開，一天過去了，新的一天又要來了。

第10章遠(yuǎn)志

學(xué)堂里的事兄妹倆誰也沒有再提，自然也沒有告訴曹氏。

“因為拉下的許多功課，所以下學(xué)晚了些……”顧海給曹氏解釋晚歸的原因。

“無妨，聽先生的話好好學(xué)?！辈苁鲜掷锩χ樉€，看著兒子慈愛一笑。

“娘，你瞧，那是meimei打的柴……”顧海拍了拍頭咧嘴笑道：“就是少了些，等我功課趕上來，咱們就能打的多了……”

曹氏聞言笑著說好。

“我還有功課，娘……”顧?？粗矍暗耐肟暧行┎缓靡馑嫉卣f道。

曹氏才要起身，顧十八娘就從廚房走了出來，幾步過去收拾了。

“哥哥快去吧?！彼Φ?。

收拾完坐到院子里的石榴樹下，被濃黑夜色籠罩的顧十八娘，看著兩間屋子里透出的昏昏燈光，只覺得這是世間最好看的事物。

“十八娘？”曹氏久久不見女兒進來，擔(dān)憂地出來詢問。

顧十八娘忙站起來，從nongnong的夜色里走出來，喚了聲娘。

曹氏見到她松了口氣，招手要她過來，“夜露重，別在院子里坐著?！?/br>
顧十八娘點點頭，對著母親一笑。

看著她微微發(fā)紅的眼，曹氏心里嘆了口氣，這孩子又哭了，是想她爹爹嗎？不過，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

“十八娘……”曹氏撫著她柔順的頭發(fā)，憐愛地將她貼在自己肩頭，“還有娘在，別難過。”

顧十八娘忍住眼淚，伸手抱住母親的腰，嗯了聲。

母女二人靜靜地相擁一會兒，顧十八娘情緒平復(fù)下來，視線落在屋角的兩大堆柴上，她記得那是昨日顧海打的。

“娘，柴沒有賣出去？”她站好身子，低聲問道。

曹氏嘆了口氣，“……賣柴的人多……”說罷忙又拍了拍女兒的頭，安慰道：“……我明日再去，做買賣哪有這么順利的，你想賣就有人買不成，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如此……”

原來不好賣啊，顧十八娘沉默，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不謀生不知謀生難。

為了節(jié)省燈油，母女二人早早睡下了，而隔壁屋子的燈一直亮到天明，第二日清晨，大家都腫著眼起來，互相一看都忍不住笑起來。

“哥哥，你拉下功課再多也不要這么急，熬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鳖櫴四镄Φ?。

顧海伸手刮了下她的鼻頭，“瞧瞧你的眼，meimei，你別怕，娘和哥哥我都在呢，就是做噩夢了你也不要害怕！”

他拍了拍不算強壯的胸脯，“再不成，哥哥我跑到你的夢里打跑他們！”

顧十八娘展顏笑了，說聲那就有勞哥哥了。

“娘，你也別太憂心，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家人一定能熬過去的?！?/br>
看著兒子女兒充滿信心的臉，曹氏點了點頭笑了。

決心是下了，可是到底該怎么盡快地掙到錢是個大問題。

砍了一會兒柴，氣喘徐徐的顧十八娘抹著汗在山石上，低頭看了看有些破皮的手，又看了看腳下散著的一小堆柴，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的身子太弱了，看來一時半日的鍛煉不出來，她將視線轉(zhuǎn)向山下，綠樹環(huán)抱的學(xué)堂時隱時現(xiàn)。

“咦……”顧十八娘的視線停在一塊山石下，一綠綠的草叢隨風(fēng)搖曳。

她的臉上忍不住浮現(xiàn)一絲笑，“這是遠(yuǎn)志……”

笑容慢慢地有些酸澀，沈家有幾個商鋪，其中就有一個藥行，被婆母分給他們經(jīng)營，最初的時候生意很差，因為一個炮制師傅而好轉(zhuǎn)，生意越做越大，最后順和堂的名號響徹建康……

顧十八娘咬住了下唇，沒有他們，沒有他們了……他是他，我是我。

沈安林常年不在家，整個家的開銷都壓在她的身上，她所有的錢都寄系希望與那間藥行，她沒有別的能力，只有柔順親和，寬待藥鋪里的伙計，又加上經(jīng)常待在藥行里，對于藥材，她慢慢地也懂了不少，那一世，她唯一從沈家得到的除了屈辱大概就只有這個了。

藥材……顧十八娘的眼睛不由一亮，她從山石上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那從遠(yuǎn)志前。

“這株遠(yuǎn)志長的真不錯……”顧十八娘自言自語，伸出手用力一拔。

日光漸斜，顧海在林間攏手喚了幾聲十八娘，就聽到meimei清脆的應(yīng)聲。

“讓你等著，別先上山，你就是不聽……哎？你拔這么多草做什么？”顧海的視線落在柴堆旁的草上面。

顧十八娘正抖落一住遠(yuǎn)志根上的泥土，聞言笑道：“賣呀?！?/br>
“賣？”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