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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啥你干啥,像我爹還活在這世上樣。”說完了,她把身子往叔的身邊蹭了蹭,像一個(gè)孩娃往大人的身邊蹭了樣,嬌著樣,仰頭看著叔的臉。不笑了,只是臉上含了一絲笑,薄薄一層的笑,如求他立馬叫她一聲娘,如她立馬想要叫他一聲爹,還拿手指尖兒去他身上摸,拿舌尖去他身上舔。舔他胸口上的熱瘡痘,像有水氣的細(xì)風(fēng)從那瘡痘尖上掠過樣。癢癢的。麻酥酥的癢。癢得我叔受不住,想要笑,想要把她撲在身子下。叔就說:“你是妖精呀。”玲玲說:“你是公妖精。”叔說到:“你是狐貍仙?!?/br>玲玲說:”你是公狐貍?!?/br>叔又說:“娘——我想做那事?!?/br>玲玲怔住了,像料不到我叔會當(dāng)真叫她娘。當(dāng)真叫她了,她便有些受了驚嚇了,抬起頭,盯住叔的臉,如要從那臉上辨出一些叫的真假來,就看見叔的臉上依是掛著賴的笑,賴人的笑,淺憨憨的笑,賴氣重,也有正經(jīng)的色。如同對那臉上的賴氣不滿樣,叔對玲玲又要動手時(shí),玲玲把叔的手輕輕拿開放到了一邊去,叔就有些受不了,不再笑,一臉正經(jīng)色,望著玲玲默一會,張口不輕不重地喚:“娘——”玲玲沒有應(yīng),盯著叔眼上竟又有了淚。她沒有讓淚流出來,默一會,獎勵樣,因他叫娘對他的獎勵樣,又過去把她剛才放到一邊的手,拿起來放在了自己的rufang上。屋子里,一片兒的靜,除了他們的聲音別的啥兒聲音也沒有。還有床的聲。床在吱吱卡卡響。吱吱卡卡的響,像要斷了腿。他們不管那腿斷床塌的事,就在那床上瘋著做那事。也就做瘋了。瘋了地做。被子被蹬掉到了床下邊。不管它,就讓它掉到床下邊。他們的衣裳也掉到床下了。不管它,就讓它掉到床下邊。做事做瘋了,啥都掉到了床下邊。朝著瘋里做,啥都掉到床下了。到來日,日頭升到半空時(shí)候玲玲醒了來。以為昨夜的事,昨夜的瘋,會活活把人累死的,夢想著一夢死過去,可來日卻是都活著。玲玲先醒來,聽見叔的鼾聲泥糊糊地蕩在屋子里,想到昨夜兒兩個(gè)人的瘋,他給她叫著娘,她給他叫著爹。叫著的瘋。爹娘的瘋。想著瘋,想著叫,她在叔的身邊紅了臉,笑了笑,輕聲下了床,輕腳開了屋子的門,日光迎面推了她一下,晃晃身,立穩(wěn)在門口上,看見日頭已經(jīng)懸頂了,臨著午時(shí)了??撮T外的小麥地,藍(lán)茵茵的色,有一股金氣在那地里飄飄地飛。不遠(yuǎn)處的丁莊里,還和往日一樣靜。安靜著,正有一隊(duì)莊人從他們住的房后朝著莊里走,扛了锨、拿了繩,還有抬杠兒。大都不說話。有幾個(gè)戴著孝帽、穿了孝衣的人,大都不說話,木著臉,沒傷悲,也沒啥兒高興的事??噶讼堑娜耍噶烁艿娜?,他們說著話,說笑著,說別以為今年天氣好,小麥長勢好,可秋天就要大旱呢。問說為啥呀?說萬年歷書上說的呀。說閏六月天會大旱呢。說著就到了麥場屋的拐角處,玲玲就看到了這些丁莊人,看到她在丁小明家做媳婦的鄰居了,便站在房角大聲地問:“叔――誰死了?”“――趙秀芹?!?/br>玲玲便怔著:“幾天前我還見她從學(xué)校提了一兜大米回家的呀。”鄰居說:“她已經(jīng)不錯了,從有熱病到現(xiàn)在,活了一年多。就是因?yàn)閹滋烨疤崃艘欢荡竺谆亓思?,把那大米放在屋門口,一轉(zhuǎn)眼被她家豬吃了。她和哪豬生下了氣,追著打,把豬的脊梁打出了血,可她累著了,胃上出了血,前天半夜下世了?!?/br>玲玲立在那,臉上有了僵著的青,好像自己的胃里也有了一股腥氣樣。仔細(xì)地用舌頭品著嘴里的味,又好像沒有血腥氣。放了心,可又覺得心里有些慌慌的跳,就拿手扶著墻角了。鄰居說:“還不燒午飯?”玲玲說,“這就燒?!?/br>人家就走了。一群葬隊(duì)就走了。望著葬隊(duì)的人,正要回身時(shí),看見了丁小明在那人群的后,手里也是拿了葬人的锨,不知為啥他就落在人群后。想立馬轉(zhuǎn)身回到屋子里,可丁小明已經(jīng)看見了她,躲著好像不能來及了,也就只好抬頭望著丁小明:“你去給人家?guī)兔α???/br>小明看著她:“秀芹嬸有家有舍的人都已經(jīng)下世了,你孤魂野鬼樣住在這,咋還活著呀?咋不早些死掉呀。”他說話的聲音大,像火藥一樣噴在她身上,不等她接著說啥兒,便青著臉色從她面前走過去,快步去追走在前邊的人們了。玲玲也就愣在那,望望走了去的丁小明,慢慢從麥場上回到屋子里,見叔已經(jīng)睡醒來,正坐在床邊穿衣服,她就含了淚,哭著說:“爹,咱真的結(jié)婚吧,三天兩頭就結(jié)婚,一結(jié)婚就住到莊里好不好?趁活著堂正正地過上幾天好不好?”叔去找了我嬸宋婷婷。當(dāng)天就和玲玲出莊走了十幾里,一道去找了宋婷婷,還給他孩娃小軍買了一兜零食吃。玲玲在莊外的樹蔭下邊等著叔,叔獨(dú)自進(jìn)了那個(gè)村莊里。那個(gè)叫宋營的村莊里。叔對婷婷說:“離了吧。實(shí)話跟你說,我想在死前和玲玲結(jié)婚呢。趁活著和她轟隆隆地過幾天?!?/br>我嬸的臉色掛了青,青著想一會:“離了也可以,你讓你哥給我兩副好棺材。必須是最好的棺材,棺材上要刻著最好的花?!?/br>我叔問:“誰用呀?”我嬸說:“你別管”。我叔賴笑著,笑著說:“我知道你是替誰準(zhǔn)備棺材了。他也有這熱病呀?”我嬸不說話,把頭扭到一邊去,眼里有了淚。叔就不再說啥了,心里有些說不出的味。爺去了丁小明的家。小明家里沒有人,爺就到他家的田里找。就在莊頭攔著了他的弟媳婦、小明的娘,像攔一個(gè)生人問路樣,唐唐突突說:“你去澆地啦?”小明娘是去澆地了,去澆小麥的撥節(jié)水。她家的地在莊東黃河古道的那邊里,去澆地時(shí)想起該把化肥撒在流水里,讓那流水溶了肥,滲到地里去,就又回來提化肥?;貋頃r(shí),就在黃河古道被我爺攔著了路,問著了話。小明娘聽見了問,又左右看一看,見古道上除了膝深的草,腰深的草,沒有別的人,就信了爺是問她了。也就隨口答:“啊。澆地哪?!?/br>爺就木木地立在人家面前說:“真狠不得讓亮明天就死掉?!?/br>小明娘冷冷笑了笑:“恐怕你是想讓小明離了成全他們吧?”爺?shù)哪樕向v地起了紅:“那是一對死都不要臉的人?!?/br>小明娘就立在古道堤邊的一棵小樹下,乜眼看著爺,像看一個(gè)不值一看的人。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