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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等待了。等待稍顯漫長,你知道冬灰心中何其激越,她不由自主將手伸進棉大衣里,棉大衣下是晃蕩的軍裝軍褲,軍裝軍褲下,再無一物。哪怕舅舅的手只是在里面暖一下,冬灰覺得就能直抵她的心河深處燙暖她許久許久……卻,門一推開,進來的不是舅舅,孟冬灰一下起了身!是那個送她入航空兵后勤學(xué)院的章程禮!章程禮神情還是很溫和,“十兒,回去吧,你舅舅不在這里。聽話?!本褪呛宓恼Z氣。這個樣子,孟冬灰如何擔(dān)受得住!“我不叫十兒,我叫孟冬灰!我舅舅呢!”小姑娘徹底來了情緒!你們胡亂安排她,無所謂,你們千軍萬馬地欺負她,無所謂,你們叫她在這天地間無立足之地,無所謂!但是,不能奪走她的舅舅!孟冬灰像個初生小雞蛋,被剝了殼就在舅舅的氣息里養(yǎng)大,你們把她的“空氣”奪了,她活得了嗎……“我舅舅呢!”小姑娘又問了一句,這次,豆大的眼淚啪啪往下砸,站在那里,形影孑立,前無光明,后無依靠,孟冬灰不愁在這個世道立足,可是,心中的支柱倒了,她過得沒滋沒味……章程禮見狀著實有些棘手,冬灰看上去溫順。一旦她迸發(fā)出倔強,看來是很難辦。章程禮摸摸前后荷包,找紙巾,還是后面的助手趕忙遞上來一包,他拿著小心走近小姑娘。“先別哭,舅舅好好的,你別擔(dān)心。”抽出紙巾遞給冬灰,冬灰沒接,“胡說,他就在這兒坐牢呢,我知道!”章程禮手沒放下來,又舉了舉,“誰說他在坐牢的?他不在這里……”“我不信!”“好好,我現(xiàn)在領(lǐng)著你把整個監(jiān)獄都走一遍……”停了下,把紙巾又遞了遞,“冬灰最聽話的,先把眼淚擦了,我不領(lǐng)著你走,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看,你自己證實舅舅在不在好不好。”冬灰好像想了想,伸手接過紙巾,卻一邊抹淚還一邊流,“你們肯定早把舅舅藏起來了,我怎么找得到……”結(jié)果。越哭越厲害。章程禮實在沒法,只有又抽出一張紙低頭親手給她擦,邊輕聲安慰,“誰說他在這里的撒,真不在這里。舅舅今后肯定會叫你見到的。就是現(xiàn)在舅舅真有很重要的事……”正說著,助手忽然忙走近,指了指手里的電話。章程禮拍拍小姑娘的肩頭,接過手機走到一邊,“是,在這里……哭了……是。好?!笔掷锬笾謾C又走過來,“冬灰,有個你舅舅的老友現(xiàn)在趕過來了想見見你,你聽他說說好不好。”小姑娘犟犟地抬頭堅持,“把監(jiān)獄走一遍。”“好好,走一遍?!?/br>就這么,章程禮牽著她愣把延良監(jiān)獄走了一遍!犄角旮旯都沒放過……冬灰的淚已經(jīng)干涸在臉上,她知道這是無用功,但是,不走一遍無以消弭她心中的凄傷。如今。她才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渺小,多么無能為力,天下何其大,她和舅舅天各一方,見不見得著。竟全權(quán)cao縱在他人之手……平臺,停機坪有兩架直升機,章程禮看來是緊急乘直升機趕來,而他扶著冬灰上的,卻是另一架。機上,只坐著一人。冬灰自看到他第一眼,眼睛就沒離開,上來坐著他對面了,也一直盯著,眼睛都不眨。那人穿著軍綠的外套,軍裝制樣,卻無任何軍章軍徽,連唯一的軍籍號碼都沒有!他頭發(fā)很短,格外精神,即使灰白相間,卻絕不顯老,反倒感覺蠻有范兒,誰也學(xué)不來的味道……“眨一下眼睛,剛哭過,也不怕一會兒眼睛疼?!彼曇舫链?,很好聽。明明是威嚴吧,自有它的平穩(wěn)力道。他也沒笑,說了這么句。孟冬灰真聽話地眨了眨眼睛,接著,小聲喊了聲,“元首。”她在電視里見過他……他輕一點頭,“想舅舅是吧?!?/br>孟冬灰直點頭,停了,又小聲,“你把他關(guān)起來了?!?/br>元首竟沒有否認,“是的,他犯了錯,該關(guān)。”孟冬灰一聽,又開始泫然欲泣,小小看向一旁?!澳銡⒐Τ肌N揖司耸琼n信。”這一周,她通過古寧可翻墻看過不少國外網(wǎng)站關(guān)于舅舅的評述……元首顯然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句,看來竟被愉悅了,露出些笑意,“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別瞎說。”“我舅舅打了勝仗,衛(wèi)國取榮,就算他有過失,殺敵之功還不夠相抵?你就是怕他擁兵自重。韓信一開始也是先關(guān)著,哪天,圣心不順,猜忌驟起,就殺了……”冬灰又開始砸吧砸吧掉眼淚了,像只小老鼠,揪一坨抽泣,“至少叫我看一眼!”元首微彎腰兩手肘搭在膝蓋上看著眼前越哭越傷心的小姑娘,竟然伸出一手指點了下她額頂,“你舅舅這么些年把你放在軍校受教育,看來是‘功德不小’,瞧叫你小腦袋瓜學(xué)的,不忠君不護國,逆臣哲學(xué)倒全記進心里?!?/br>冬灰才好玩兒,他一點,她小老鼠一樣身子也往后一摻,就是膽小不抬頭。就是哭。“好了,再哭,真殺了你舅舅?!痹灼鋵嵲谛?,冬灰捂著臉抬起淚眼,“我好好學(xué)習(xí),能救舅舅不?!?/br>元首又點了下她額頂,“你是你,你舅舅是你舅舅,小小年紀(jì),先把自己的學(xué)業(yè)好好完成,別貪玩。你舅舅自有他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你再這么不懂事,不像個軍人,誰也不想見你?!?/br>冬灰哭著嘴里冒泡泡,“別虐待他……”被帶下來了。得見天顏,心里一點不快活,至此,冬灰繞進一個死胡同了:天壓著她和舅舅,所有人都耍著她玩,陷害她舅舅,世道太壞了,沒一個好人!☆、4.59從老九高中畢業(yè)搬出宮,元首就是實在的“孤家寡人”,和兒子間“君父君父”,先“君”后“父”。九子很少入宮,稱呼也極少喊“父親”,都是“元首”。所以,元首一家極少團聚,就算團圓年飯,往往也是缺你缺我。不過,有個日子,這是老蕭家的傳統(tǒng),只要在京的。這天一定要入宮和元首吃頓飯。就是入冬后的“小雪”這天。“小雪”民間都有諺語么:“小雪雪滿天,來歲必豐年”。所以說起來,這一天的“圓桌飯”和“齊天下”還是有關(guān)。今年的“小雪圓桌”算湊得比較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