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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yè)的郎君么?翁主嫁了他,這也太可憐了吧?她們悄悄閉了討論李二郎的嘴,去看翁主。見聞蟬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悶悶不樂,看不出什么高興的影子來。女孩兒依然明媚得讓人心動,可她下巴撐在雙臂間,滿目憂郁的樣子,又惹人憐愛。眾女交換眼神,對李二郎的評價低了些。聞蟬與眾女伴坐在樓上,有氣無力地趴在欄桿上看下面李信跟人打架。大家的議論聲她都聽到了,李信打一次架大家覺得新奇,每次碰到他他都在打架斗毆,不由就讓人懷疑這位郎君的人品了。眾女對李二郎指指點(diǎn)點(diǎn),隱隱約約的,也同情上了聞蟬。不再如往日般,有意無意地跟聞蟬攀比,想知道她到底哪里得了李二郎的歡心。聞蟬哪里不知道這個呢?她混跡于長安貴族圈這么多年,彎彎繞繞她都知道啊。但她沒跟她們的小心思一般見識,她專注地看著下面郎君的陰狠勁兒??此蛲炅思?,受傷的手臂出了血,吳明立刻大呼小喝地讓人伺候。聞蟬看著李信,看他眉目間的厲狠之氣一時半會兒都壓不下去。郎君身邊氣壓極低,也就缺根筋的吳明敢跟著,其他人都有些忌憚。然而李信卻不是真正的沉浸于跟人打斗的樂趣中。聞蟬只消看一眼,便知道他并不高興,并不享受。他的笑容隔著一團(tuán)nongnong的霧,像在演戲給誰看似的;他身上的狠勁也不對,整個人陰陰郁郁的……他還是沒那么開心。聞蟬想,好像自姑母病逝后,二表哥就一直這個樣子。每次見到她能開心一點(diǎn),但也非常的表象化。他少時總教訓(xùn)她。現(xiàn)在他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笑不是真正的笑,難過不是真正的難過,哭也不曾真正地去哭。他透著一股疲憊感,像是被塵世萬物所壓著,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壓……聞蟬心中升起恐慌感,覺得李信依然沒有從聞蓉的死中走出來。她喜愛的少年風(fēng)采世無雙,眼下卻在老去,卻在凋零……她不想他身上的那些東西消失。聞蟬沉靜地看著李信發(fā)呆時,李信忽然抬頭,目光毫不迂回地往她這個方向看來。少年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深深凝視著。李信看到帷帳飛揚(yáng)中少女的身影,看她靜靜地看著他。他心中不解她為何這般安靜,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跟她打個招呼,腰間被撞了一下。一個小孩子從街上正中央的馳道上被撞了過來,執(zhí)金吾的人大罵出聲。長安大街乃是三條道,兩邊是吏民們走的,中間寬闊的馳道,乃是皇帝一家的專用道路。自然,現(xiàn)今皇權(quán)旁落,走馳道沒以前規(guī)矩那么大。但就是貴族人士走馳道,都要考量一二。非緊要事務(wù)不上馳道,現(xiàn)今一個小孩子卻敢在馳道上玩耍?執(zhí)金吾沒直接打殺,還是看期門的郎君們在這里。期門的人跟執(zhí)金吾不對付,不管有沒有理,先吵一頓。反正剛打了一架,再打一次也沒關(guān)系。李信沒有參與他們的對罵,他蹲下身,給臟兮兮的小孩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李信想了想,又把錢袋給了出來。在小孩子震撼一般的眼神中,他笑得分外明朗,還手放在唇間,做了個噓的動作。畢竟哪有貴族郎君這般對待一個庶民的?“阿信!走了!”那邊吳明等人喊叫,李信應(yīng)了一聲,摸摸小孩子的頭,再抬頭對樓上已經(jīng)站起來的聞蟬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聞蟬發(fā)現(xiàn),當(dāng)李信看著小孩子時,他的眼神,就真誠了很多,笑容也親切了很多。少年郎君已經(jīng)從街上打馬走遠(yuǎn),留下一串馬蹄飛印。酒肆中又恢復(fù)了熱鬧,郎君女郎中重新把酒言歡。聞蟬走了兩步,反應(yīng)了過來。她表哥心里,還是認(rèn)同那些貧苦的人。他有時候不方便出手,但是能幫的時候他都幫。聞蟬想到當(dāng)年長安城中的乞丐,想到當(dāng)年李信跟乞丐換衣服,就怕乞丐凍死……聞蟬默默想:我表哥所向遠(yuǎn)大啊。他憂國憂民,非我般人所能比。難怪李信總跟貴族中的異類江三郎玩到一處去,也能和不拘一格的吳明耍得好……聞蟬想:我是跟不上我表哥的思想境界的。但我既然明白了,就要努力跟上。他心懷天下,我總不能草菅人命吧?我也得做點(diǎn)什么,幫幫他。聞蟬身上有所有貴女的通病,只是因為自小生活優(yōu)渥,性情比較乖巧。她沒有瞧不起平民百姓,但她也同樣沒覺得對方如何與自己平等。她不接觸社會底層的人,身邊所有人都不接觸。高興了給點(diǎn)錢,不高興了打發(fā)走。那沒什么的,滿長安城的貴族都這樣。你要是對一個平民好一點(diǎn),還反而要被瞧不上,被說家中沒規(guī)矩。當(dāng)聞蟬為了李信,往他的世界走一步時,她的心,也向他更靠了一步。之后便是過年,祭天。聞蟬身為舞陽翁主,每年過年期間的這些活動,她一個都不能拉下,都得跟著走一趟。進(jìn)入了新一年的忙碌時期,每日跟著阿父阿母參加各種宴席。除夕的時候得在宮中,大年初一開始,又要拜訪各位長輩。她十分的忙,李信也同樣。李信來長安滿打滿算兩個月的時間,就從期門郎升到了東宮的侍衛(wèi)長。連當(dāng)初提拔他的寧王殿下都驚訝十分。既然到了東宮,那么太子有什么活動,李信都要跟著。當(dāng)蠻族使臣來大楚的時候,皇帝陛下他出來晃了一晃。當(dāng)國無外使時,未央宮中、驪山上的各種慶典祭祖,皇帝都是不參加的?;实鄄粎⒓樱@些活動就落到了太子等一干公子身上。太子倒是有野心大包大攬,然他當(dāng)然沒那樣的精力。就是他的死對頭,他所討厭的定王,在他特別忙的時候,都能從他這里順走一些主持宴席的活計。由此太子對定王更看不上眼,然而他身邊的人都派了出來。皇子中唯一比較清閑的,是寧王。但太子看了看寧王,寧王那風(fēng)吹就倒的身體……太子不敢給這位弟弟派太重的任務(wù)。這位弟弟要是累病了,他那位兇悍的王妃,還不得找太子拼命嗎?張術(shù)想起寧王妃,就心有戚戚然。聞家的女孩兒啊,也就小表妹聞蟬乖巧。聞姝從小到大,就是母老虎中的母老虎。比他那位姑母還厲害——姑母起碼不會武。聞姝連武都會了,這世上,還有哪個郎君是她的對手嗎?從年前到年后,統(tǒng)共十來天的時間,聞蟬與李信都沒怎么見過面。每次李信匆匆來見她,說個兩句話的功夫,就又被叫走了。更多的時候,聞蟬夢見他坐在自己床邊看自己。屋子黑漆漆的,她每次睜開眼,他都不在。聞蟬心中茫然,不解他為何半夜三更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