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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看著這道旨意,頗為頭疼,干脆放棄,問李懷安的意思。李懷安出神了一下,說,“當(dāng)年讓他假扮二郎時,我許過他,等事成后,就舉薦他入朝為官去,或者他想要什么都盡力給?,F(xiàn)在寧王幫他辦成了此事,好像我都沒什么能許給他的了。”眾長輩:“……”甩袖離開,任由李懷安去折騰了。自妻子去世后,李懷安精神不振。他總想提起心神,把李家最小的這一輩郎君們重新整治一番,讓他們吃些教訓(xùn),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想把這些郎君們?nèi)挤懦鋈ビ螌W(xué),或當(dāng)官去,或隨便哪里折騰去……總會讓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李懷安提不起這口氣,一直精神渾噩,整日嗜睡。干什么都感受不到動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什么。他干脆任由自己這般自我放逐了,反正他沒兒子,李家事務(wù)會從他這里慢慢往別的人那里去轉(zhuǎn)。過不了幾年,他在李家就是可有可無的人物了……他是悲春傷秋,還是以酒度日,都沒人再會來管了。李家還想留下李信。李懷安卻覺得可能性不大。李信該學(xué)的都學(xué)到了,他也不稀罕李家,還有小蟬幫他……有聞家在長安,再加上李家的本事,只要李信不是要造反,不是要跟程家拼個你死我活,這天下,也沒什么值得那個少年忌憚的了。畢竟李信已成熟了很多,不會像他少時那般做什么都不計(jì)后果了……李懷安再次睡醒時,到了黃昏時刻。屋中靜悄悄的,他以為沒有人,正打算叫人進(jìn)來,忽聽到窗口傳來一個聲音,“您醒了?”李懷安頓一下,聽出了是李信的聲音。他收拾了一番自己,出了門,沒看到少年的身影。小郎君再說了一句話,他才仰脖子,看到李信盤腿坐在屋檐瓦礫上,淡金色的夕陽余暉灑在他身上。李懷安莞爾,少年還是這般灑脫。李信垂頭看了他一眼:“您衣帶系錯了?!?/br>李懷安低頭看:哦,睡得太久,出來得太急,果然錯了。他嘲弄一笑,妻子一走,他整個日子都過得糊里糊涂。庭院里沒人,都被他趕出去了。李懷安也不再自我折騰,而是坐在了門檻上,學(xué)著李信那般不講究的樣子,發(fā)起了呆。他再聽到李信的話,“您這些日子總是在睡覺,我來找了您好幾次,您都在睡……您莫不是病了?找醫(yī)工看看?”李懷安隨口道:“心病吧。”李信:“……”李懷安:“我壓了這么多年的心事,一下子全空了,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當(dāng)然會出毛病了。現(xiàn)在先這樣吧,等過段日子,如果還是這樣,再找醫(yī)工來看。你不知道,你母親常年病著,以至于我見到那些醫(yī)者就很厭煩,恨不得永不見他們。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病了,也并不想就醫(yī)?!?/br>李信沒說話。他這位父親,實(shí)在是一個很理智很冷靜的人。知道自己出了問題,還知道問題在哪里。李信原本擔(dān)心聞蓉病逝后,李懷安會出什么事……現(xiàn)在看來果然出了事,好在他父親這樣的性格,應(yīng)該能扛過去吧……李信胡思亂想時,聽到李懷安低聲,“我又夢到你母親了?!?/br>李信怔一下。李懷安:“這兩天一直做夢,一直夢到她。她變成了還沒有生病的樣子,在夢里很溫柔。真是奇怪,那時候二郎應(yīng)該在,但滿世界好像就只有我們兩個。她和我一起讀書,幫我研磨,還幫我整理卷宗。我和她說去出門踏青,她說好。我們并肩出門,然后她越走越快。我在后面喊她,她再沒有回頭。她沒跟我說話,我卻莫名的知道這是最后一次了?!?/br>她真的走了。離開了他。他們夫妻將近二十年的感情,一夕結(jié)束。歡愉只存在短短幾年,更多的是忍耐和責(zé)任。在她病后,他對她的感情,已經(jīng)在長年累月的折磨中,慢慢消失。他卻常妄想她能好起來,能看到他,能突然醒過神,這世上不是只有二郎,還有他這個夫君,與她的女兒。她卻一直沒有醒過來。只在夢里,她才回到了少年時的樣子。溫婉明媚,再不能求。李懷安用手蓋住了臉。即使知道李信坐在屋檐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仍不想過多地露出自己的情緒。他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把什么都壓在心底,默默忍著,不去讓別人擔(dān)心。李信說:“我要跟知知去長安了。我留在會稽這邊的私兵,您不用管,我自己出錢養(yǎng)。我留下的東西,您看有用的,給其他郎君用。沒用的,燒了或扔了都行。我都隨意?!?/br>李懷安說:“那我給你備些錢財(cái)吧。你母親留給你的,再加上我給你的……別拒絕,這本來就是你應(yīng)得的。我們當(dāng)初都說好了的?!?/br>李信沒拒絕。他跳下了屋檐,身形颯颯落落,驚鴻般好看,落在了李懷安前方的廊下。他回過頭,看那個靠著門檻而坐的中年男人。李信看他良久,忽然道,“我認(rèn)您作義父吧?您看你還瞧得起我么?”李懷安微愕,沒想到李信會這么說。他看著少年半天,少年臉上還帶著傷疤,形容也沒有多精神,大約與他一般憔悴。然李信看著他定然而望的樣子,讓李懷安感受到了一絲慰藉。李懷安微微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br>等李信將此事說與聞蟬的時候,他已經(jīng)要上族譜了。“表哥……”雖然李信已經(jīng)不是她表哥了,但是聞蟬已經(jīng)習(xí)慣“表哥”“表哥”地叫他,反正也沒人來指導(dǎo)她該怎么稱呼。李信:“沒商量了,這是我的決定?!?/br>聞蟬驚訝后,點(diǎn)了頭,“你們真是父子情深……這樣也挺好的。姑父好歹做你父親做了這么多年,表妹也很喜歡你。你要是狠心走了,他們都要傷心。再加上姑父現(xiàn)在身體生了病,要是有你這個兒子在,你多煩煩他,他就不會總想著姑姑了……表哥,你真善良!”李懷安心有死志。聞蟬冰雪聰明,從李信給她描述的只言片語中就聽了出來。姑母去了,她與李家的關(guān)系就淡了。恐再過上幾年,兩家就再不往來了。畢竟距離太遠(yuǎn),畢竟唯一牽扯彼此的親人已經(jīng)不在了……然而聞蟬還挺喜歡自己這個姑父的,舍不得他把自己拖得一塌糊涂。表哥那般厲害,肯定能讓姑父從傷痛中重新走出來。李信:“哦,不是善良,是為了利益考慮。李郡守身為長子,膝下卻沒兒子,他在李家的地位遲早旁落他人,他總是要抱回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