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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李信’了嗎?”一人提起這個人,一屋子人,都有短暫的接不上話。火焰蓽撥,照著他們的臉。而提起這個名字,眾人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恐慌感。這半年來,大部分人都是跟李信帶的兵在周旋。少年郎君那種冷厲之風、詭譎之勢,帶給了他們不少壓力。幾乎每隊與李信碰上的,都損失慘重。“聽說那是混混出身啊……怎么就和李家混一起去了……”眾人嘟囔著,卻也有幾人眼色古怪。等同伙們睡下后,這幾個人湊在一起,乃是昔日在會稽跟隨李信的混混們。他們說著“阿信怎么成李家郎君了”“阿信這么厲害我咋覺得鄭山王不是他對手呢”。再有一人擺了擺手,“你們也別把阿信看得太重。鄭山王不是還沒敗嗎?”另一人忍不住道,“但我怎么覺得以信哥那蔫壞的脾氣,他在耍著大王玩?你們說他在圖謀什么?我可不相信信哥無欲無求啊?!?/br>幾人討論了一番,百思不解,便各自散去。卻仍有幾人聽著同伴的話后,目色閃爍,有退去之意。大雪封山,肚中饑餓,鄭山王一直鼓勵他們加把勁,可是當對方是他們昔日跟隨的少年時,他們?nèi)匀恍睦餂]底。總覺得前途暗淡,看不到出路。總覺得再在這里待下去,熬不到春天就要凍死了……趨利避害之本能,讓這幾個人連夜收拾包袱,偷偷摸摸地離開大部隊,去投靠會稽。第二日,鄭山王大怒,要派人去追殺,要殺了那幾個人泄憤。被軍師阻攔后,鄭山王只好忍著火氣,封鎖了逃兵的事,好不引起眾人的恐慌。然世上有無法阻隔的墻。當有一人逃脫,便有更多人心里不安著,懷疑自己是不是站錯隊了……李信用他昔日的名望,在鄭大王的匪賊隊中,破開了一道口。“他們昔日皆是我的同伴,本就有些高估我,覺得我無所不能。半年來,我特意在打仗中,把名號撒得到處都是,就是要他們知道對面的人是我,”面對有郎君質(zhì)疑自己太過目中無人的作風,面對三堂會審,李信絲毫不懼,還看著被他說得張口結(jié)舌的郎君,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我干嘛到哪里都說什么‘李信在此’?這有什么意義?”他笑起來,那股子壞蛋味道,讓被推出來質(zhì)疑的這位郎君憤憤不平地坐下去。他們都想到:哦,混混出身。李二郎還真是不講究,絲毫不掩飾他出身。本來李家這么大,除了本家,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李二郎是從混混里走出來的。換個其他認回來的郎君,還不得藏著掖著???就李二郎作風獨特,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出身不好了。他還利用他的出身給鄭山王挖坑……一長輩開口,“阿信繼續(xù)說?!?/br>“匪賊造反,總是有點兒拼運氣的意思,”營帳中,外頭落雪紛紛,屋中郎君們圍案而坐,看少年郎君坐于中庭,手指帛畫中幾處攻略地勢。他并不在意之前受到的詰難,仍侃侃而談,“徐州之前州郡官員太顧著自己,對鄭山王來說太弱,鄭山王低看了貴族勢力。他身邊的軍師頂多也就是認識兩個字的書生,書生不投卷,不入世家走一趟,便永遠不知道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世家中人人讀書有學識有眼界,鄭山王與他的謀士看不到的東西,在這邊,想來在座都清楚的很。例如,鄭山王等人,連雪災前后事宜,到目前來看,都沒有意識到會帶給他們的嚴重性?!?/br>“不過也正是他們認識不到這種后果,才敢拼敢殺。我們這方畏手畏腳,倒也給了他們不少方便之處?!?/br>“我的意思是,過年了,大家的心都不在打仗上了。或許可采取拖字訣,只等雪下的大了,困住鄭山王一伙人。他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能就地取材。而這就地取材,就有些講究了……”圍坐的青年人中年人面上帶笑,饒有興味地聽著少年郎君分析兩邊對敵的陣勢。少年郎君們與李二郎同輩,有的非常佩服李二郎出眾又清晰的思維,愿意聽從一二;有的則始終心中不服氣,聽得有些坐立不安。無論如何,當李信跪坐于中堂分析局勢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盡數(shù)凝聚在他身上。李信桀驁無羈,之前眾人與他不熟,只聽本家弟子說過。這大半年來,自李信從長安回來,當會稽守衛(wèi)戰(zhàn)開始的時候,李信以令同輩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速度快速在李家嶄露頭角,入了眾人的眼中。他蓬勃向上,他是刀劍先鋒,他滿身光華。當他跳出來時,同輩中,已經(jīng)無人能奪走他的光輝。李家再沒有這種敢想敢做、充滿無畏的少年郎君了。李家眾長輩甚至開始思索:是不是應該把小輩們都放出去游歷一二?小輩們規(guī)矩是好,但沒有一個身上有李二郎這種引領群雄的氣勢。這堂中燈火灼灼,映著少年英氣的眉目。李信正處在一個月一變樣的少年時期,往往一個月沒見就很容易陌生,更何況已經(jīng)過了大半年。他個子如柳條般快速抽長,人也更瘦了。面頰收回去一些,棱角出現(xiàn),眉目也變得更加軒昂。當他壓著眉想事的時候,隱有刀光劍影之氣勢。眾人說著話,討論開春后的戰(zhàn)局怎么開。長輩們也不多插手,大有把戰(zhàn)事當成讓小輩們成長的磨煉石。不管這些少年郎君們采取什么樣的方式,是要自己上戰(zhàn)場還是里應外合,長輩們都頷首點頭,讓他們自己去想。這般一來,李信這種天生的聚光點,主意跟馬蜂窩似的一個又一個,更容易吸引沒有主意、或主意沒有李信大的郎君們追隨了。他們這邊討論著,外頭隔著厚氈簾,侍女們通報。眾人出去一看,看到天上煙火爛爛,五色繽紛。細細想來,竟已到了上元節(jié)日。家中女君讓侍女們前來請人,讓李家郎君們回家過節(jié),莫在這里消磨時間。大夫人聞蓉身邊的貼身侍女親自來請李信,李信自然也是要回去的。眾郎君們紛紛退散告別,侍女在帳外執(zhí)燈等候李二郎。聞蓉身邊的侍女皆是年輕小娘子,此女膚白貌美,站在殘雪中,帳中一點柔光映著她姣好的面容。李二郎好久不出來,因天太冷,侍女不覺打個哆嗦,心里有些怨李二郎磨蹭。她不安的時候,門簾一掀,披著大氅的少年郎君從屋中步出。在他出來的剎那時刻,身后帳中的燈火一瞬間熄滅。少年英俊的面孔,映著前方的雪與身后的火。他一身傲骨,身形挺拔,沒什么太多想法地望一眼只顧著發(fā)呆的侍女,侍女立刻紅了臉,掌燈跟上少年的腳步。侍女努力跟上李二郎的步伐。李二郎走得并不快,足以讓侍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