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有事，不在竹廬那邊。你就別去了，省得浪費(fèi)時間?！?/br>
孬種心里快瘋了：為什么你和江三郎關(guān)系那么好？！為什么他有事會跟你說！

聞蟬口中道，“我去哪里，跟你沒關(guān)系！你走吧，別跟著我了?！?/br>
李信說，“知知，想不想跟我去玩兒呢？帶你玩點好玩的?！?/br>
聞蟬：“……”

她無語地看著李信，咬下唇，“你根本沒聽我在說什么嗎？你聽不懂我讓你走嗎？你聽人說話，只撿你高興的聽嗎？你這樣有意思嗎？”

少年一臉詫異地看著她，“特別有意思！我跟你說話，不就是為了聽你應(yīng)和我嗎？我是為了聽你拒絕我？我有病嗎？”

聞蟬面無表情：“你沒病，我有病?！?/br>
她轉(zhuǎn)身就要走，覺得跟李信浪費(fèi)時間，是她最大的錯誤。

少年聳肩一笑，殘影一般掠過了青竹這個木頭人。在青竹驚駭?shù)哪抗庵校倌旯醋×伺旱牟鳖i，把她往后摟——“好了，別生氣了。是這樣，我?guī)闳メ烎~玩，想不想去？”

跟她咬耳朵，“腳不是疼嗎？我?guī)阌幂p功走，你就不會在你的仆從面前丟臉啦?！?/br>
聞蟬心動，長睫毛顫顫的，讓少年眼眸亮亮地看她，“釣魚？”

李信吹個唿哨，“我知道一個冰很厚的湖。咱們?nèi)ツ抢镝烎~，比天氣暖和的時候有意思多了。還能教你砸冰玩，咱們砸個洞，趴在湖面上去釣魚。這里本來沒有那樣的地方，也就今年天氣特殊點。我才發(fā)現(xiàn)，就想帶你去玩了。夠意思吧？”

聞蟬躍躍欲試。

李信看她表情，就知道說動了她。再加把力氣，就能拐走聞蟬了。

他摟著她正要再說，墻頭的方向，忽然有人焦急喊他，“阿信！”

李信抬頭，看到兩三個少年站在墻上，跑得氣喘吁吁，一身狼狽。他的眸子銳了些，也不顧聞蟬躲開他的懷抱，往旁邊遠(yuǎn)遠(yuǎn)退開。來的少年們跟他著急說，“阿南那里出事了！”隱晦看一眼舞陽翁主，還有舞陽翁主身后的隨從們，不敢多說，“你快跟我們?nèi)タ纯矗　?/br>
李信當(dāng)機(jī)立斷，跟少年們跳上了墻。正打算走時，想起聞蟬，回頭跟她說，“下次再帶你去釣魚。我先走了?！?/br>
“……你告訴我在哪里釣魚，我自己去玩好了。”

李信冷笑一聲，不跟她說那個，只溫柔道，“乖，聽話，等我回來找你?！?/br>
聞蟬默了片刻，忍不住說，“說書人的故事里，一般說這種話的人，都再也回不來了?！?/br>
“……”在墻上跳躍的少年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去。

……這得多希望他再也回不來了，才說得出這么詛咒的話??？！

第42章109

少年們在風(fēng)中奔跑，穿街過巷，拼盡力氣，越來越快。

大風(fēng)鼓起他們的衣袍，李信大聲問，“阿南怎么了？”

有人的聲音在風(fēng)中飄蕩著答他，“阿南殺了李江！官寺的人全都來了！他們在抓捕阿南！”

“李江死了？！在哪里？”

少年們引路，往那方廝殺場趕去。而這短短的說話時間，李信步伐不停，腦海里剎那想到了很多。他知道李江有出賣消息給官寺，所以今天的私鹽生意轉(zhuǎn)移了地方；他也知道阿南去找李江的麻煩，臨走前他說過讓阿南差不多就行了；他還知道李江早些時候與官寺串通，現(xiàn)在有了機(jī)會，又想一躍而上去做人上人，去成為那李家二郎……

然李江死了！

死于阿南之手！

無論是為了李江背后的身世之謎，還是為了私鹽背后的利益劃分，官吏們一旦得知這個消息，都會派人來捉拿阿南。甚至可能私鹽的事更重要些……李信不知道李江的死、李家二郎的身份對官寺的人來說有多重要，但他知道私鹽的事官府不會善罷甘休。

阿南有難！

想到這一層，少年跑得更快了。他不耐煩走巷子，那彎彎繞繞，不曉得耽誤多少時間。他跳上了墻，攀上了樹，再在樹干上一踩，飛騰上一排排屋檐。清晨的巷子，李家的府邸，與官寺的距離并不遠(yuǎn)。金色日光照在薄霧上，照在黑麟色的屋檐上，塵煙飛揚(yáng)，光瀾五彩。而在那層層瓦片與夯土間，少年身影鬼魅，比風(fēng)還要快些。

他跑在高處，他站在會稽郡城的高處，他一覽眾景，將城中布局看得十分清楚。這正是他無比熟悉的?？こ堑囊磺懈窬?，當(dāng)李信站在房檐上時，腦海中就自動浮現(xiàn)出一幅巍峨雄偉的建筑圖來。這幅建筑圖，以李信為中心，向四周鋪展開去，延伸開去。

“阿信！”

“阿信！”

“阿信！”

許多人在喊他。

在追尋于他。

而他跑得更加快了。

在風(fēng)中，慢慢的，聞到了鮮血的味道，也聽到了巷子中的打斗聲。少年站在墻上，順著風(fēng)中的氣息，再不用人引路，往那條堆滿人的巷子里奔去。越來越近，李信在高高的屋墻上跑躍，他看到了十來個衛(wèi)士堵住了巷子，而被圍的，正是阿南，還有幾名來相助的混混?；旎焖奶帍埻?，抬起頭，看到少年飛墻而來的殘影，面上露出喜色——

“阿信！”

阿南空手與十來個揮著刀劍的衛(wèi)士們搏斗。他之前已經(jīng)跟這些人打了一會兒，臉上又是血又是污漬的，精神看上去頗為萎靡。他一個人，無法和許多倍于他的人數(shù)搏殺。再加上阿南腦子里，一直想著方才在他懷里死去的李江。他心里茫茫然，要讓自己沉靜下來，不要多想。但是他做不到。

他總是在想李江死前、瞪著眼、直直凝視太陽的蒼白面孔。

那少年才十五六歲，和他們一樣年少，卻因為他的一個失誤，死于他手中。李江不是他的敵人，相反，曾經(jīng)是他的同伴……他連敵人都沒殺過幾個，卻對自己同伴下了殺手！

阿南很辛苦地與這些漸漸包圍他的衛(wèi)士們拼殺。他心里知道自己一定不能交代在這里，自己要逃出去，但是同時，他心中又生起一種心灰意冷感。這種心灰意冷，讓他不覺想著：殺人償命。我殺死了阿江，我被抓起來，也是活該！

阿南的精神這條弦，已經(jīng)繃得非常緊了！

在他與前方一個衛(wèi)士奪刀時，精神疲憊的時候，沒有發(fā)覺背后悄悄繞過來了一個衛(wèi)士。那衛(wèi)士舉起了手中大刀，撲向少年的后背，用力砍去。當(dāng)?shù)杜虬⒛虾蟊车臅r候，身后凜冽的風(fēng)聲、與對危險本能的察覺，讓阿南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異動。但是前方的戰(zhàn)斗拉著他，讓他無法插入。